纯洁的冯宽少年还不知京中险恶,以为“看看”就真的只是纯洁的看看。
不只冯宽,就连承恩公冯唐,也都单纯地看着无辜的胖猫仔儿,点了头大方地打开了库房的门,叫胖猫仔儿开开眼界。
看了一眼就拔不出来了。
当黄橙橙的胖猫仔儿撒泼打滚儿,四只毛爪子齐上阵抱着一只精致的,沉香木的鼓面儿,两只殷红的红宝做弹丸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拨浪鼓说什么都不撒抓的时候,冯家上上下下都傻眼了。
虽然不知道送贺礼的是个什么心态,送了一只孩童用的拨浪鼓,还色彩斑斓的十分艳丽,不过这胖猫仔儿死死抱着拨浪鼓垂着耳朵抽噎的可怜模样,还是叫承恩公虎躯一震,之后捏着鼻子将这拨浪鼓“送”给了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胖猫仔儿。
见它将这玩意儿抱在怀里显然很开心,承恩公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担心此猫要狮子大开口,却见胖猫仔儿心满意足地抱着拨浪鼓跳进了广宁王的怀里,叫了一声。
“喵噶!”就这个,最喜欢!
眉开眼笑地在广宁王的怀里转动这拨浪鼓,听着悦耳的声音,胖猫仔儿开心得耳朵都抖动起来,尾巴一翘一翘地!
常王羡慕地看着胖猫仔儿,回头可惜地看了看这满屋子的宝贝,真恨不能也撒泼打滚儿得点实惠的,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比起没下限的胖猫仔儿,在未来大哥面前,常王殿下还是得要点儿脸的。
此时无声地跟着广宁王进来的小一歪了歪头,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走到了一白玉老虎的前方,偏头看了看这老虎,回头看了看正翻着肚皮在元湛怀里转动小鼓的胖猫仔儿,觉得这俩挺像,伸爪子扒拉下来叼在了嘴里,回到了广宁王的身边。
元德微笑着张了张嘴,看着这狼自发的行动,淡定微笑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件白玉老虎罢了,算什么呢?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承恩公冯唐心胸开阔视财宝如粪土,从来都不将这点儿玩意儿存在心上的。此时横了那狼一眼只装作没有看见,任凭小一无声地叼着这白玉老虎跟着大家伙儿走了,自己慢慢地走出库房,飞快转身用力地给库房上了大锁!
谁再敢跟承恩公大人说要“看看”,大耳瓜子抽他!
“舅母病了,我却不能前往,真是不孝。”元德说完这个,见冯唐微微摇头,顿了顿,便温和地看着远远地跟着胖猫仔儿走的冯宽兄妹,轻声说道,“舅舅放心,有我一日,就有表哥表姐的!”
“若他们犯了错,殿下不要姑息。”冯唐认真地说道,“殿下当为天下表率!”
这话,实在叫人有些感动,元德用力地应了,见冯唐沉吟,急忙笑问道,“莫非舅舅还有些什么话说?”
“你识得的人家里头,有没有谁家家风好些,能叫人托付终身的?”见元德目光了然地看向前头的两个女孩儿,冯唐边摇头说道,“我离京许久,这么多年竟不知京中事,只恐看走了眼,苦了你表姐们的一生。”
前头冯娴的倒霉亲事元德听元恕与自己说了,此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便迟疑地说道,“我在书房中很有几个好友,不仅是宗室子,况为人端正极上进的。”
有太子这话,就可见新帝朝这些小子的前程了,冯唐心中一动,只问道,“可有未定亲呢?”
“未定亲的也有,只是,”元德想了想,见冯唐面容端肃威严,却是一片的慈父心肠,到底心中一叹,便继续说道,“舅父也该知道,宗室子,虽未定亲,然房里也都是有人的了。”有几个能到了这岁数还没有个通房侍妾的呢?况宗室子的眼中,通房什么的就是个玩意儿,上不得台盘儿的,只有未来的妻子是真正需要认真的,这是宗室勋贵中的常态,正常极了,却叫元德有些舍不得将表姐们嫁到这样的人家儿去。
正室看似风光,然而妾多了,夫君能有几日的怜惜呢?内里苦说不出罢了。
冯唐显然也不愿意要这样的女婿的,不然不会与前头的那个退了亲,此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说起来,我如今未上朝,识得的人不多,只有几家家风尚可。”
“谁家?”承恩公觉得见着亮儿了,急忙问道。
“一是我大皇姐嫁去的镇北侯府,虽显贵不过两代,然却又有家规不许纳妾的,这侯府因大皇姐的缘故我常去,家风敦厚,子弟也上进。”见冯唐微微颔首,他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另一家,就是我老师嘉靖侯的府上了,我的姑母庆德长公主嫁的是嘉靖侯世子,这家家风也极好,嘉靖侯自己就没有妾,可见一斑。”
见承恩公大人眉间一动竟带了几分意动,显然从前在京中是听过嘉靖侯名号的,元德便迟疑道,“只是我老师二子,一尚了我姑母,一个要娶常王叔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