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笑,然大公主进来,皇后却是微微皱眉。
大公主依旧恭顺美貌,然而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眶,和掩饰不住的脸上的泪痕,叫人心中一动。
“来母后这儿。”见大公主前来,皇后对她面上的泪痕只做平常,拉了她在自己身边,这才与镇北侯夫人笑道,“这孩子心软良善,前儿蒋嫔宫里有个与她极好的宫女儿病了,竟伤心得什么似的。我就与她说,重情虽好,万万保重自己,你瞧瞧,她嘴上应了,回头还是自己个儿伤心,不是今日突兀唤她来,我竟都不知道。”
说完了,她便笑容满面地与大公主说道,“你素日里总想知道边关的风光,可不是寻找了正主儿?”
皇后的话颇有些冠冕堂皇,然而镇北侯夫人看重的却是皇后对大公主的态度。
太子乃是皇后所出,若大公主得她宠爱,镇北侯府至少还有两朝的风光。
因想到了这个,镇北侯夫人便忍不住上下打量大公主,就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绣暗花莲纹宫装,高高的束腰越发显得体态婀娜纤细,下头极长的裙摆如同花朵儿一样散开,叫这个美貌少女仿佛立在花朵中一般,心中就赞了一声。
后又见她虽有些羞涩,然而却神态大方得体,也并没有骄纵自傲,已然爱上了十分,心中本就愿意了这婚事,便急忙笑道,“公主若喜欢,只管来问我,我旁的差些,然而边关风景日日见的,总有些旁人说不出的。”
“到时叨扰夫人,夫人不要嫌弃我。”大公主其实对镇北侯夫人也很满意,便温声道。
她见阿眸正挥着小猫爪对自己比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胖爪子。
见大公主这是愿意的模样,皇后的心中就定了,只在心中想着叫皇帝赐婚之事,又有大公主的封号,此时便含笑坐在一旁看着大公主与镇北侯夫人说话,自己拍着阿眸思忖。
沈妃今日来,也是为了瞧瞧镇北侯夫人,见她确实不是尖酸的婆婆,便对皇后的眼光更信任了些,只是想到了自己的二公主,顿时又头疼了起来。
有些话不好与皇后说,然而二公主究竟糟心到什么份儿上,只有沈妃自己知道。
因各有各的思量,因此不过半日镇北侯夫人就告辞而去,临走前喜气洋洋,显然是很欢喜,大公主看着镇北侯夫人走了,脸上微红,就听见皇后笑问道,“这是想好了?”
“多谢母后为我费心。”大公主这一次郑重拜下,见皇后含笑扶起自己,膝上的阿眸还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的手,十分讨好的模样,竟觉得心中悲苦都散了,此时方才忍不住落下泪来,与皇后低声说道,“有侯夫人在,我竟都不敢放出悲声,只是我母亲……”她伏在皇后的膝上伤感地说道,“母亲叫我难过。”
蒋嫔一门心思认准了承恩公府,见婚事不成,回宫就对坏她好事的皇后破口大骂。
“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皇后温声道,“天底下,没有不爱惜自己儿女的母亲。”
大公主隐在皇后手下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苦涩,却并没有说话。
她能说什么呢?
能对皇后说她知道承恩公府的那个小子,还是因前儿二公主过来时与她说笑,那人是个风流多情的人,为了一个青楼的清倌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有点儿身份的勋贵都不肯嫁女?还是与皇后说她对蒋嫔说了这些的时候,蒋嫔与自己理所当然地说什么只要安坐正妻之位,多少姬妾都不必看在眼里,与太后先做了亲才好?还是与皇后说,她不想嫁给这样的风流的人,却叫蒋嫔骂自己忘恩负义不能给她在宫中拉拢靠山?
说出来都叫人心冷,何必叫皇后跟着看轻了蒋嫔呢?
“女儿只是累了。”大公主这些年为蒋嫔操碎了心,只想嫁出去就完了,此时便喃喃地说道。
皇后多少知道大公主夹在嫡母生母之间的艰难,闻言叹了一声,却并不好多说什么。
她不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哪怕蒋嫔做得这样过分,却也不愿说些旁的来离间了这对母女之间的感情。
“等你父皇赐婚以后,咱们定然叫你风风光光下降,到时你与驸马过得好了,你母亲在宫里,也就放心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