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出神之际,云翘唤了她数声才引起她的注意。
“小姐……”云翘偷瞄了一眼杨琪的穿着打扮,心里是百味陈杂,“小姐,您就穿这样去?”
这样不是给南府的境遇雪上加霜么,事态并非紧急到没有换服的时间。
杨琪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男装打扮,并不觉有失礼不妥之处。
“云翘,你可知今日北府有何大喜之日?”
“回小姐的话,是北府千金的笄年之礼。”
杨琪老神在在,捏着光溜溜的尖下巴,老气横秋的分析,“没错,女子年十五,正是适嫁的年龄。北府千金,贵为北院大王之女,在上京城内想来也是炙手可热,只怕上门求亲的人也是不计其数……”
杨琪忽然有一种与靓儿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沧桑感,不过她比北府千金的命运好上许多,她生来没有那么高贵,虽然认了一门亲,始终庆幸自己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分。
靓儿的终身大事,势必会牵涉到官场政治,或是父母之命,或是皇帝亲旨,跟自己心仪的人在一起的可能微乎其微。
云翘自诩明慧,不然她今日也坐不上一等婢女的位置,只是跟与杨琪一比,她不由得自惭形秽,竟觉不及她一半的聪颖。
云翘俯首,歉声而道:“小姐,恕奴婢愚钝,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杨琪冲她甜甜一笑,恍惚间,云翘好像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麦浪。云翘来不及多想,就听杨琪娓娓道来:
“请帖上有我的名字,我干爹却违命不带我同去,虽然有失礼之处,却占了半个‘理’字。今日说是北府千金的笄年之礼,其实也就是一场相亲大会。甭管是门当的户不对的,还是家近的家远的,诸位大人都会带着自家的公子去北府赴宴,无非就是想博取千金大小姐的一眼青睐,攀上北院大王这个高枝。有哪一个是带着自家闺女去的,那不是去抢主人家的风头么!所以啊,我这打扮再合适不过!”杨琪抻了抻略显宽敞的袖口,真真是兜了“两袖清风”,难怪她总觉得凉嗖嗖的。
云翘埋首,对杨琪已是心服口服。她不仅聪明不过杨琪,就连与世无争的气度也输了一大截。
杨琪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一点——
耶律斜轸与安隐不携杨琪同去北府,大概对她也是出于一种保护心态。
北府亲自派人来迎她,并非给足她面子,估计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拿青养娘的事在北院大王面前故作文章。
去北府的一路上,杨琪都绷紧了神经,此行一定不能马虎应付。
她面不带笑,平静的走进了北府的大门,有专人引她去会客的庭院松云馆。
松云馆前,立了一名身着紫色云罗锦的少女,身旁还带了个贴身婢女。
少女满头珠翠,身上银铛佩饰之物,无一不缺。
瞧她一身华丽,不难猜出她的身份,这名少女就是北府千金无疑了。
靓儿见杨琪,先是挑剔的几经打量,后抬手挟着粉帕子按在桃唇上,与身旁的婢女相视一笑。
引杨琪来松云馆的北府家丁,对靓儿低头哈腰,谄媚得似乎在邀功请赏,“二小姐,人带来了,这就是青养娘前阵子照顾过的小汉人。”
这家丁说话刺耳,无非是迎合了主子的心思。
靓儿正了神色,收敛嘲笑,娉婷款步来到杨琪身旁,捞着杨琪的手,摆出歉然的模样,“妹妹,前些日子我那养娘大概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甭与她计较。”
原来这位靓儿姑娘特地在松云馆门口等着她,就是想从她这里讨个人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