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观古今,就未有为异姓立庙祭祀者。”武三思上前一步,一脸的诚恳之样,仿佛信徒见到圣人似的,道:“儿子再亲,也是异姓,是李氏之人,要祭祀的是李氏先祖而不是陛下。而侄儿姓武,是武氏之人,是陛下的亲侄子,为陛下立庙祭祀是侄儿的天职。”
“也有理。”武则天重重点头,大为赞成。
虽然李旦和李显是武则天的亲儿子,可是,他们骨子里还是李氏之人,他们若是当上皇帝,定然是为李氏立庙祭祀,不会祭祀武则天这个异姓。
这就是武则天的悲哀,难以找到让她满意的人传承江山。
传给侄子嘛,侄子没有儿子亲;传给儿子嘛,儿子又是异姓。
接下来,就是唇枪舌剑,你一言我一语,双方各执一词,皆有道理,让武则天难以决断。
这争论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各有各的道理,让武则天难以断决,今日如此一点也不意外。
争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照这样争下去,就是争上十年也没有结果,武则天的眉头拧着了。
“陛下,此事不难决断。”李隆基上前一步,大声冲武则天道。
“哦。三郎,何出此言?”武则天大为诧异,忙问道。
立太子这事争论了快十年了,无论是立侄还是立子,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不足,以武则天的精明,快十年了她还是没有决断,李隆基竟然说不难决断,她还真是意外。
“我没听错吧?不难决断?”
“这要是不难决断,能争论这么多年么?”
“楚王是不是说大话?就是国老也不敢说这话呀。”
群臣也是好一阵惊讶,个个眼睛瞪圆,打量着李隆基。
狄仁杰、张柬之这些重臣,也是一脸的诧异,瞄着李隆基。
“三郎,你莫要胡说。”李显、李旦和太平公主忙提醒。
在这立太子的紧要关头,绝不能出错,要是李隆基乱说,那后果难以设想,会葬送李氏的前途。
“不管是谁当上太子祭祀陛下,最重要的一点不是姓李还是姓武,而是在于能否让江山传承久远。”李隆基如同没有听见群臣的质疑声似的。
“这话何解?”武则天一愣,随即问道。
这话正是众人心里所想,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李隆隆。
“要祭祀陛下,唯有江山传承久远;若是不能传承久远,何来祭礼之说?”李隆基的声调有些高。
“李隆基,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诅咒陛下的江山不能久远传承,你当诛!”武三思一蹦老高,扯起嗓子大声喝道,吼声如雷。
“李隆基,你果然是包藏祸心,竟敢诅咒陛下。陛下,当诛杀李隆基。”武承嗣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就差跳到屋梁上了。
“这……”群臣额头上直冒冷汗,为李隆基担心。
“三郎,你胆子太大了,这话也敢说。”李旦只觉眼前黑,差点晕过去。
李隆基这话绝对是犯忌的话,武则天一怒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武则天并没有怒,而是若有所思。
“若是陛下当皇帝,自然是国运永享,若是换作武三思或是武承嗣,就难说了。”李隆基接着道:“武三思不能招蓦到壮勇,不能立功,这事儿陛下是知道的;武承嗣用那些歪瓜裂枣叩阙上书,徒贻人笑,陛下是亲眼所见。究其原委,就在于他们平日里仗着陛下的势,作威作福,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不体恤百姓,百姓不爱戴他们。若是陛下把江山社稷交到他们手里,敢问陛下,陛下的江山能传承多久?”
李隆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字字如同惊雷般,打在所有人的心坎上,个个脸色大变。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脸色铁青,脸孔扭曲了,看着李隆基,眼里快喷出火来了。
这是二人的糗事,李隆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众揭他们的短,让他们万分不爽,却又无法反驳。
“楚王胆子太大了,这话固然有理,一旦触怒陛下,后果不堪设想呀。”群臣在心里暗道,个个提心吊胆,脸色大变。
更有人脸上渗出了冷汗。
“楚王这话有理,却是一个不好会招来滔天杀劫呀。”狄仁杰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李旦、李显和太平公主对视一眼,脸色苍白。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是立武氏还是立李氏,陛下应当想想民心所向。”李隆基如同没有看见群臣那担心的神色似的。
武则天脸色难看,目光如同刀子似的,盯着李隆基。
李隆基昂头挺胸,目光清澈,对视武则天。
“哼!”武则天站起身,一甩袖子,转身快步离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