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声嚷道:“在下身有要事,暂时无法返回,还请轻蝉大人多多包涵。”
她气冲冲的说:“人家替你整理了半天行李,你来这么一句就想跑啦?你们男人怎么那么不负责任!”
我想到那堆积如山的行李,那不绝于耳的絮叨,顿时觉得焦头烂额,魂不附体,惨叫道:“我手机没电啦,轻蝉阁下,正是命中注定,霉运当头。。。。”随手把手机关了,顿时四周恢复了平静,我觉得神清气爽,几有两世为人之感。
我估算时间,估计已经快要天亮了。黑夜的天空渐渐变成了紫色,我躺在草地上,什么都不想,只是屏息等待着日夜交替的刹那。
萨佛林忽然说:“面具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问:“姑娘何出此言?”
她说:“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利用你的,我实在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你知道吗?在遇上克莱蒙多与你之前,我已经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守候了数不清的岁月了。”
她想起了往事,红色的泪水从她水晶般的眼睛里流落,纤细的肩膀微微发颤,情绪失控,哭泣不已。
我问:“你一直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还要穿衣服?光溜溜的岂不是更加方便?”
她破涕为笑,伸手狠狠拧住我的耳朵,佯装生气说:“下·流·胚!大坏蛋。你欺负我!”
看她凶神恶煞的景象,谁欺负谁一目了然,但我懒得去辩解了。
她说:“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我害怕你会从此疏远我,躲避我,不再理睬我。我不想失去你,面具哥哥,因为你几乎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我说:“不是朋友,萨佛林小姐。”
她嘴唇一紧,噤然无语。
我说:“我们是亲人,血亲,我早就把你当做我必须守护的妹妹了,哪怕你是地狱的恶魔,是地狱之王卢奇菲罗的化身,我也不会就此疏远你。”
她愣了片刻,猛然搂住我的脖子,又哭又笑,吵嚷个不停,让我听得头疼欲裂,忍不住低声求饶起来。
等她稍稍安静下来,我说:“萨佛林小姐,我想讲一个奇怪的故事,不知你是否有雅兴倾听呢?”
她点点头,鼓掌说:“讲吧,我保证不插话,不打岔,不挑毛病,绝对洗耳恭听。”
我双手托住后脑勺,望着天空梦幻般的紫云,须臾间居然无法理出头绪。过了许久,我慢吞吞的说:“这是关于一群聪明人的故事。”
她嗯了一声,眼神闪着期待的光彩。
我继续说:“最开始,在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他完完全全是按照自己的模样来创造这些造物的。他满怀爱心和骄傲,将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他的孩子,他希望他们快乐,能够陪伴他,安慰他,让他感到幸福。
但是,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赋予了他们无止境的智慧,以至于他们几乎能够发挥大脑全部的功能,从而接近他本人的力量。
这些孩子中,有凡人,有血族。
他觉悟过来,发动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天灾,那不仅仅是洪水,而是世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惩罚,从而将世上几乎所有人类和血族全数灭绝。随后,他重新塑造了人类,并残酷的扭曲了他们的头脑,让他们无法发挥其中绝大多数的功能。
但是,在大洪水之后,有十三位血族存活了下来,他们被称为洪水先民,和诺亚是人类之祖类似,他们成了今天血族的祖先。”
萨佛林忍不住说:“你这说法挺新鲜的,上帝听了,肯定要气的吹胡子啦。”她显然知道洪水先民的传说,但说法与我不尽相同。
我说:“在这十三位血族之中,有十一位血族都开始运用自己的聪明和智慧,掌握了接近上帝的力量。他们像神祗那样运用神力,有的精通法术,有的能知晓隐秘,有的开辟了空间,有的开始追求权力。但这些血族都触怒了上帝,他因此亲自惩罚了他们,让他们纷纷陷入了困境之中。
因而,在如今的世界中,我们找不到这些洪水先民的踪迹了。
唯有两位血族,他们显得比其他血亲更不切实际,他们追逐着真理,渴望揭开宇宙的奥秘,掌握万物的命运,从而超越上帝,超越一切公理和规则。
其中一位认为,这真理是可以捉摸的,但必须经历莫大的痛苦和漫长的追寻,他这么做了,但上帝知道了他的企图,费了极大的精力,终于将他永久的封印了起来。
而另一位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前者的理论,他认为——真理是飘忽不定的,是混沌杂乱的,任何存在的个体都无法凭借思维去理解微观和宏观的世界,因为他本身就是宇宙的一部分,因而无法从主观的层面去看清一切。
所以,他放弃了希望,停止了思索,开始不务正业,满脑子胡思乱想,不顾一切的在世界上制造更多的混乱。
他也借此逃过了上帝的耳目和惩罚,一直存活了很久很久,但天长日久的放纵,让他丧失了理智,他由此陷入了疯狂,就此葬送了自己。”
萨佛林嘟起嘴说:“你说这故事是什么意思呢?你在向我打哑谜吗?”
我笑了笑,说:“亲爱的血亲,我尊敬的小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如你所见,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她依旧在沉思着我所说的话,而我则翻身爬了起来,站在桥边,迎着初露锋芒的一缕金光,眯起了眼睛。
真是个好天气,接下来那凶险的旅程至少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