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渊好笑地看着他们俩,揉揉康天真的头发,“笑笑是坏蛋,我帮你打回来,”着,伸手在王三笑的脑门吧嗒打了一小下。
“!!!”王三笑整个人都傻了。
康天真嗲声,“还是文渊渊心疼天真真。”
王三笑深吸一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最后一口玉兰片塞进嘴里,郁闷道,“走人!”
康天真哈哈大笑,跟上去揽住他的肩膀,“我们去哪儿?”
“附近有个法如寺,”王三笑道,“前段时间翻修地宫,整理出上百部古籍,我粗略看了一下,很有收藏价值。”
宋文渊问,“都有些什么书?”
“其他暂且不,有一本你一定感兴趣,《锦绣万花谷》。”
“什么?”宋文渊皱眉,“《锦绣万花谷》2012年亮相拍行,后来被南京博物馆收购,怎么会在法如寺的地宫中?”
“《锦绣万花谷》共120卷,前集40卷和后集40卷为苏州过云楼所藏,”王三笑道,“2012年送上了拍卖行,这一次的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续集40卷,共20册。”
九江北部有座西坪峰,属于庐山一角,十月底的江西还没降温,山里早已经转冷,山底的阔叶林里落叶缤纷,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康天真趴在车窗,看着窗外焜黄的落叶,瞪大眼睛,“我和大伯一起来爬过庐山,但从没有到过这里。”
“法如寺并不出名,”王三笑剥着开心果,淡淡道,“只有寥寥几个和尚,自耕自足,小日子也挺悠闲。”
宋文渊沉思,“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
“寺里一个和尚下山采购,偶然碰到,”王三笑道,“我跟他交流了会儿佛法,他透露地宫中有些古籍,打算卖了,凑钱修缮一下大雄宝殿,顺便给大家的房间里装空调。”
“……”康天真好奇,“和尚也需要空调?他们也会流汗吗?”
“你以为呢?”王三笑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开心果。
康天真嚼了嚼,“不应该都是金刚不坏之身吗?再给我几个吃。”
“你电视看多了,”王三笑将开心果都拿出来,两个人开始剥坚果吃,一时间,车里全是叭叭叭的声音。
车子开进深山,山势幽深,苍翠的青松葱葱郁郁,露出林间一抹深色檐角,随着车子的靠近,法如寺露出古旧的全貌。
康天真站在寺门前看着斑驳的牌匾,皱眉,“我想给寺里捐点钱修缮一下。”
“快别玷污佛法了,”王三笑嫌弃地,下车,大步流星走进寺里,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胖和尚在扫地,大扫帚比人都高,见三人进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歪头,扯着一口萌哒哒的方言,“你们找谁?”
“小师父,”王三笑挤出一脸慈祥的笑容,弯腰看着他,“我们找你们管事儿的。”
小和尚满面惊慌,“你们是黑社会吗?”
王三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呵呵呵,我很像黑社会吗?你再看看,没觉得我这张脸特别纯真特别善良特别的和蔼可亲吗?”
小和尚抱着大扫帚,后退一步,大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们顿悟吧!”
“……”王三笑的笑容彻底垮掉,烦躁地打量一下整个寺院,琢磨,“怎么回事?这小胖墩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双方正在僵持着,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中年和尚走出来,“王先生,你们来了。”
王三笑顿时如同茫茫人海中看见亲人一般,分外激动地迎上去,热情洋溢地给了和尚一个大大的拥抱,把人家给吓着了。
看那和尚的表情,康天真深深怀疑王三笑所谓的“交流佛法”是骗人的,这货但凡读过两本佛经,不会满脸戾气,笑起来能把小孩儿差点吓哭。
“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王三笑大咧咧地揽着和尚的肩膀,指着康天真和宋文渊,“这俩是南京来的古董商,对书画古籍相当有研究,真真,文渊,这位是海真法师。”
“大师好,”康天真到了佛祖的地盘,相当乖巧,双手合十给法师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十分礼貌地,“请大师带我们去看看古籍吧。”
他浓眉笑眼,长得十分喜庆,按捺下性子里的毛糙,整个人显得非常平和,让法师看一眼就很喜欢,和气地,“跟我这边来。”
古籍是从地宫中整理出来的,担心地面上的空气会加快纸张的腐蚀,故一直存放在地宫里没有动,海真法师取钥匙,将藏书室打开,只见宽敞的室内,并排放着十几个大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古书。
康天真和宋文渊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破旧的寺庙中竟然看到了书上所描绘的四壁图书、牙签满架之盛景。
海真法师介绍道,“都在这里了,三位慢慢看。”
宋文渊点了点头,带上手套和口罩,和康天真开始挨个书柜查看,这些书籍横跨了宋元明清和民国,能查到的出版时间一直延续到1980年,品相都相当完美,可见寺中是深谙藏书之道的。
“宋文渊,”康天真突然叫了一声。
宋文渊转头看过去,只见他从一个书柜中取出一个书匣,上面一列飘逸劲瘦的行楷——《怀信楼长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