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壮也笑着指了指路边一个花园,说道:“那我们到里面找把椅子坐坐?”
“好!”郎平锋并不在乎在什么场合谈。只要能够有地方倾诉,他已经是很心满意足了。
等俩人找了个空位坐下以后,郎平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冒昧问一句,是哪位领导想了解?”
郎平锋看到刘壮是如此年轻,还以为他是某位领导的秘书,是领导派人来了解情况的,所以他刚刚才会那么的热情。
听了郎平锋的话,刘壮是一愣,接着他也大约猜出了郎平锋的心思。所以也只能抱歉地一笑,坦白道:“我是秦冈机电的,这次也分到了投资的数额。不过我们秦冈机电是承包的,所以都是我们承包人的血汗钱。而刚才听到郎厂长有不同意见,所以就想请教一下,这笔投资的风险到底大不大?”
郎平锋听着刘壮的话,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惨白。到了最后,他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口中不断地在喃喃道:“完了!完了!无线电厂没救了。……”
接着,郎平锋终于记起了身边的刘壮,他抬起头,惨然一笑道:“对不起,失态了。虽说我现在还是无线电厂的,不该发什么诅咒,但是这位小兄弟,你能不投就尽量不投吧!要投也要少投一点。这条彩电流水线……?哎——!”
刘壮对这个回答倒不意外,不过他关心的是郎平锋有没有办法救无线电厂。所以他就问道:“真的不行?难道连你老郎也不行?现在彩电这么紧俏,而你老郎的能力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赚大钱不敢说,但求个平稳总没问题吧?”
听到刘壮的吹捧,郎平锋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他接过刘壮递过来的烟,微微笑道:“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我已经在无线电厂干不下去了。这次回去,我就准备辞职不干,所以也不愿意为彩电的事多费心了。”
刘壮忍不住在心里佩服郎平锋的胆略了。在这个年代,敢从国营大厂副厂长的位置上辞职,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也怪不得他以后能开创如此的局面。于是刘壮就为郎平锋点上了烟,笑问道:“这事我就随便问问,咱们俩就随便聊聊,反正说错了也不要紧。”
其实郎平锋的想法,不用说单位不理解了,连他自己的亲戚朋友也大多数不理解。所以今天见到有人愿意听他倾诉,他的兴致也上来了。
“其实彩电项目好吗?当然好!可是现在全国各大厂家都看到了市场前景,共引进了近百条流水线,所以很快市场就会饱和,进入到激烈的价格战。可是价格战也不怕,因为那些流水线大多数在沿海东部地区,中西部地区也只有我们和长虹这几家,所以扣除运输成本,我们还是有一定的成本优势的。但是这里就一定要讲究个成本控制。而我们厂,本来就包袱重,更是要减员挖潜力。可是为了这条流水线,竟然新建了车间,又新招募了一批员工。而这些员工大多数都是新手……”
很显然,郎平锋已经对无线电厂的发展考虑良久,所以他一开口,就对无线电厂的规划管理是侃侃而谈。
“……其实说到这里,无线电厂也不是毫无出路。我们毕竟还有着一些老设备,更有着一批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我也曾经向厅里和厂里提出:把那几个老车间独立出来,外接业务,由我来管理。虽然老车间盈利不会多,但赚的钱起码能维持无线电厂的运作。这样双保险以后,也能让彩电放心去打价格战,无线电厂抗风险的能力也能大大增强。可是……哎……厂里这时候倒是考虑要增效了。他们要把这些老设备都处理掉,而且还是要用卖废铁的价格处理。一意孤行地投注在彩电上。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