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南早上没吃纯属就是气的,以为单位能救济一点,单位领导是说能救济了,但是要拿报销单据看,救济也就两三千块钱,至于所谓的募捐你就彻底不要合计了,领导说的也是语重心长,过去单位有没有募捐的?那是真有,但是人家情况严重啊,你这动完手术不就没事儿了,差点没把方兆南给气死了,合着人快要死了你们才管是吧?
就他这特殊情况,老婆这么严重,在医院抢救呢,单位说了,给你七天的假期,这就算是单位仁至义尽了,那你老婆要是永远不好,你能永远请假吗?过了七天就开始扣工资,方兆南就想哭,他想问问,这些年自己是不是做人特别失败啊?
是的话他无话可讲,不是的话,明知道他家里出这样的情况,叫他上什么班?这时候他能上什么班?
李时钰做的面面俱到,她不是想要表现自己,她不能亲自上手去照顾舅妈,她妈生病的时候是卢嘉丽跑前跑后,这个人情她得还,偏偏这样做也惹了别人的眼。
“这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外甥女有钱就多掏一点吧。”卢爱芬嘴欠的说着,看看方歌,脸上勉强挤出来笑容,你一个大姑姐弄的和亲姐似的,其实卢爱芬心里也是嫉妒,她生病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围着自己前后转悠呢?卢爱芬也有个有钱的大姑姐不过对她不好,这有钱是人家的,人家愿意掏出来的才是给你的,不愿意给你,你还想要那就是抢了:“这样做也对,你住院的时候,嘉丽也没少跑。”
话是这个话,不过由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的叫人听着厌烦。
方兆南正打算开口,电话响,接了起来,脸上一片的激动。
“老舅,一会儿会有人联系你,给舅妈转院,那人说什么你听着就好,照着去做,不要考虑钱的问题。”李时钰冷静的开口。
公司里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那纪极也不可能被拉下,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方兆南挂了电话,和方歌说着:“马上来人要给转院,那边请专家过来。”
方歌拧着眉头,她几乎马上脑子里就想到了那家人,除了那家人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想说吧,弟妹现在这样的情况,救人要紧。
没有多久,果然就来了人,对方亲自过来接的,让方兆南放心,已经接了手,并且详细的了解过了手术前后的状况。
“请让让。”
人突然的就给接走了,家里人闹不明白,卢爱芬肯定是要问的,住的好好为什么转院?这里的医生都说,卢嘉丽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还瞎转什么?卢爱芬问方兆南。
“时钰的对象家里人请的医生,有钱都请不到的……”方兆南上了车就跟着走了,留着卢爱芬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方瑾早就聪明的上车跟着走了,她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卢嘉丽她妈准备回去了,她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困的不行,人老了就得服老。
看着大女儿叹口气:“李时钰处了一个对象年纪特别的小,兆南他姐死活不同意,这小子家里有点本事,方歌一直就没松口,现在人家找到机会了。”
详细的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和这样的人做对能有什么好处?原本就与你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卢爱芬觉得茫然,这是真的了?
不只是年纪小,而且家里还有本事?
卢爱芬心里乱糟糟的,能不乱糟糟的嘛,认定了李时钰不行,结果人家逆转了,又找了一个坚强的后盾,还是女方家里不同意,一口气差点没噎死她了。
这事儿一出,方瑾的态度倒是变了一点,不管怎么说,盛月她爸也就是个做生意的,这几个月生意不好做,赔了不少的钱,要不然她能拿着钱这么看重嘛,自己姐姐莫名其妙的靠着女儿起来了,方瑾私下又拿出来了三千块钱给方兆南,方兆南几乎马上就明白了自己二姐的意思,这样未免有点太投机取巧了。
一家人弄的和做生意似的,这样不好。
纪母的声音在电话里还依旧是淡淡的:“知道你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也帮不上手,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希望你舅妈康复,自己别太累了,好好照顾自己,以律现在情况挺好的,天天下楼和一群小孩儿去玩,那些小孩儿都骂他太贱了,抢人家的糖吃……”
纪母虽然明白此刻她不应该笑出来,可高兴是发自内心的,以律最近在医院混的很出名,简直就是孩子王,领着一群孩子瞎胡闹,那些孩子也都是生重病的,家长不会拦着,难得有这样的精神,他说两句话能把人逗笑一次。
李时钰应了一声。
卢爱芬等丈夫晚上回来,和丈夫一说,平白的折腾了这么久,现在清醒了,徒弟又能如何啊,每次她见了李时钰都是冷嘲热讽的,把人活生生的给得罪了,这以后虽然不敢说能靠上她什么,但是有这样的亲戚还是有益处的,自己儿子儿媳妇工作都不好啊。
她原本想今年一炮交齐养老保险,谁知道上面竟然就查这个事情,谁都不敢给她办,卢爱芬也是正发愁的时候。
“真的?你别听风就是雨的,我不信。”卢爱芬丈夫喝了一口酒。
别是唬人的吧,这样的事情几率能有多大?前些年是上中出了一个,小伙子长得特别的帅找了一个领导的女儿,这是全上中的人都知晓的,问题那个男的本身就很好看,得了这样的因缘能说得过去,李时钰长得好看也说得过去,李时钰好看吗?
还没他儿媳妇好看呢,那他儿媳妇不也就找了自己儿子这样的嘛,开玩笑。
说谎也得找个能听的谎言。
卢爱芬看着丈夫,慢慢的说:“我亲眼看见的那我还能扒瞎?难怪上次我看着就不一样了,原来是真的,这件事儿还是李时钰她妈不同意,据说是文媛给捅出去的,上门亲自说的。”
卢爱芬的丈夫将酒杯放下:“要是你有女儿,遇上这样的人家,你是愿意不愿意?”
卢爱芬朗声说道:“当然愿意了,傻子才不愿意呢。”
“李时钰她妈像是傻子?不然她为什么不愿意?这讲都讲不通,你妈这都不知道哪里听见的消息,人家亲口承认了吗?这肯定就是你妹妹之前为了气我们说的。”
这回卢爱芬可没有在信丈夫的话,她觉得不是。
如果真的不认识什么人,就转院?说转就转了?
卢嘉丽现在住的病房很宽敞,来多少的客人都能待下,好消息就是,这就是个看人情的社会,方兆南单位的领导给他假期了,刚刚来办公室主任一起来的,还有他班里的班长,来了三个人把情况都说了,单位说人什么时候好,方兆南什么时候上班就行,不用急于上班,这和昨天的口气可是完全相反的。
当然了单位拿出来三千块钱救济,说谁都是一样的,真是没有钱,给他多了呢,别人都会看着,这一年到头出多少的事故,单位要是全部都救济也救济不起。
领导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方兆南这人,这是上面今天来电话交代下来的,他先试试方兆南的态度,如果你一定要捅出去的话,那么好的,将来你不是还要在我的手下上班?给你小鞋穿这就是早晚的事儿,强龙不压地头蛇,除非你家有亲戚就在这个单位里,他说的也不是假话,单位救济都是有额度的,就卢嘉丽现在的程度真的轮不上,你家又不是吃不起了,两个人都有单位,除非你老婆是下岗的外加身带残疾或者不能工作,很悲剧的那种才能拿出来点钱,这都是额外偏得的。
领导的想法方兆南懂,这口气他得压着,对着处长主任外加班长也是挺感激的,说单位能想着他,他就特别的感谢了,适当的掉了一两滴眼泪,不哭那是傻子,我得让你们明白,我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妙。
方瑾每天中午固定送饭过来,在医院待着,等晚上在回家,和方歌两个人天天跑,来看卢嘉丽的朋友几乎都知道方歌是谁,也都劝方歌一定要保重身体。
卢嘉丽的同学朋友今天来了二十多个人,前后分了几批,病房里都是人,幸好病房足够的大。
“嘉丽啊,这点灾不算是什么,过去就好了,从今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还有你大女儿等着你呢。”
卢嘉丽掉眼泪,不躺在床上的人是绝对不会明白这种痛苦的,她自己都认为自己差一点死了,距离死亡那样的近距离,害怕,担心,之后又知道要花那么多的钱,你说叫她怎么还?
同学和朋友都说,有这样的大姑姐真是幸运,卢嘉丽就想哭。
她是真的没料到,方歌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虽然两个人感情不错但她毕竟是个外人,没有血缘关系,方歌亲的也是方兆南和方咪,这次的举动让她真是……
谁劝的话其实她都明白,她脑子足够的清楚,这些话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能安慰自己一百遍,钱是个好东西。
别人不了解方歌家的情况,卢嘉丽是了解的那外表看着可真是有钱,这家说不定趁个百十来万的,因为方歌和李国伟挣的都多,外人哪里能看见,正常大姐家一个月不花在不花,消费也是五六千的,如果出去吃的次数多,那说不定七八千都挡不住,挣的多花的多,方歌本人不好吃不好穿,吃那父女俩剩下的都没意见,穿李时钰淘汰下来的衣服,可李国伟不是这样的人,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少于千八百的,人家挣钱了你又不能不让吃,李时钰结婚那真是大出血各种掏钱,买东西都是挑好的买的,卢嘉丽陪着去的,东西多少钱她都能喊得出来,李时钰离婚方歌住医院花了不老少的钱,现在拿出来的恐怕就是李时钰的私房钱,那时候她结婚她妈给的。
“我可真羡慕你啊……”同学说着。
谁都有大姑姐,真的对比起来,是会嫉妒的,你命就太好了,这样的大姑姐少有啊。
同学也都扔钱了,有些连给钱带买东西的,方歌出去吃口饭,一上午都没吃了,方瑾才给送过来饭菜。
“我姐,你就这么对付吃,你当自己是铁人呢?”方瑾就数落方歌,拿了新菜你不吃,捡昨天晚上剩的吃,那兆南是个男人叫他吃被。
方瑾一直对这个姐姐有心无力,过去她不是没对大姐表示过友好,奈何方歌就是对方兆南比她好,现在还是同样的,你帮着人家吃剩饭人家会感激你吗?你几十万都掏了,还差这么一点吗?
方歌是怕浪费,粮食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凉一点,对付吃完就拉倒了,她舍不得叫方兆南去吃,这么凉的东西,兆南吃了在胃痛呢。
看着方兆南好像过的很轻松似的,养一个孩子就远远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辛苦。
“你不用管我。”
“兆南你让你姐就吃剩饭是不是?”方瑾回头对着屋子里就喊了一声。
方兆南出来,和方歌去抢:“姐,你干什么,我二姐都拿了热乎的饭,我给你拿出来……”
方歌上手和方兆南抢着:“我不乐意吃热的,热的吃太费劲了,凉的正好……”
脾气犟的很,她到底是喜欢吃凉的热的真就没人知道,从来没见过她挑剔什么,方兆南选心里有点不得劲,看着自己姐身上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对别人说她家有钱,估计都没人信。
“这钱我和嘉丽商量了,等报销完,看看花了多少,我俩还。”
谁不知道钱好花,白来的,说不要了,他只要能拉下脸说不还了,这是自己的亲姐姐,她不会和自己算计的,但是方兆南过不去那个坎,做人得讲良心,平时占便宜就行了,房子是房子,钱是钱的,现在还要把自己姐姐家老底给掏空了?
“不急,先等嘉丽好起来的,不用急着还,有就给没有就拉倒了。”
方兆南摆手:“我一定还,不能拉倒,不然以后生病谁还敢借钱,你老弟弟我是没挣大钱,但是骨气我有,钱是时钰的,我们是用人家的关系不占人家的便宜……”
方兆南还是那说法,你家再有本事,只要我姐不愿意那就绝对不行,不能处,别以为帮着介绍医生,他就会站在对方的一侧,那不可能的。
他姐对着他的恩情下辈子加在一起都还不起的。
姐弟俩在一旁说话,方歌是可怜老弟弟,方兆南不上班就在医院里跟着滚,方歌还配了两个晚上,反倒是卢爱芬这个亲姐姐从来没有陪过一晚,家里不是有孩子要管嘛,还有丈夫要管的。
方瑾白天准时来,一天两个菜,给方兆南和方歌都带足了。
方歌的妈妈盘着腿,老人家就喜欢这样在家里坐着。
“老二说我偏心,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那时候儿子小……”过去重男轻女就是传统,她确实喜欢方歌胜过方瑾,方瑾这丫头不懂事,后期还作,方歌长得好看,带出去很让她有面子,说话办事都像是她的风格,其实所谓的对着老大好,也没有,家里条件不差,也不是吃不上饭了,别人家吃苞米面的时候,她家那时候就吃混合面,孩子少,家里钱也不少,老大老二其实都是一样的,老大自己考上去的,要念,她就拿钱供了,那老二成绩不行,老二也不是念书的料,你说把两个孩子摆在一起,一个成绩好一个成绩不好,你供哪个人?
老三那时候年纪小,他念书还早着呢,后来干脆就不念了,他自己说给家里省两个钱,不往成绩上面悟了,就不好这口,谁能逼着他去学?
老大给家里带回来回报了,她那时候是怎么作李国伟的?最后享到这个女婿的福气了,吃的是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一样没少过。
方瑾后来也嫁得好了,她管过家里吗?
老太太和自己妹妹打着电话:“我们家小南的老婆过马路的时候被车碰了,这送到医院,医生就吓唬我们,说活不了,就算是活也得进重症监护室,一天得一万多块钱,我家老大的孩子第二天就把钱都给提出来了,老二一开始花了一千块钱,她和她闺女一人五百……”
你说让人寒心不?
你就是在不喜欢卢嘉丽,那兆南不是外人,兆南是你弟弟,亲弟弟。
虽然方瑾后来又补了钱,老太太心里还是不得劲,你家要是没钱,做妈的绝对不会挑你,一样都是孩子,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是一样的,不可能让你因为你弟弟,就不让你家过日子了,她要是这样想这样做了,那她这个老太太混蛋,问题方瑾家缺钱吗?
老二带着孩子回来,不是她对老二一家厌烦,一家三口就没有一个她喜欢的,说出国就出国走人了,说回来又回来了,有事儿才登门,跟没有自己这个妈似的,那你都是这样的态度,我能是什么态度?
“你舅妈是他家给找的人?”方歌对上李时钰那双眼睛,有些发肿,她也是没睡好,工作多加上家里事儿多。
没有休息好。
李时钰点点头。
“别以为他家这样做了我就会感激,我没求他们这样做,我还是那个话我就不同意,你不许和他联系,我们俩讲好的。”
“我知道,我不会和他联系的,说一年就是一年,该出的钱我们掏,我不是占人便宜的人。”李时钰说。
方歌微微有些意外,就说她女儿和别人不一样了,换成别人这种时候早就提要求了。
“我也懒得和你们操这些信,你以为我就愿意每天跟着你去单位?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你答应我了,我就信你,他每天给我发短信,他以为我不知道呢,就做给我看是不是?他就是喊出来龙叫也没用,我的心就是金刚石做的。”
方歌负气的说着,真是晦气,什么样的人不好,偏偏就是个病秧子,一样都没有能叫她看上眼的。
年纪年纪不行,脾气脾气不行,方歌是记得那时候把自己给气成什么样了,人家号称有脸蛋就行,要脸不要?一个男人是怎么说出来这话的?长得好看就行啊?长得好看就有恶心别人的权力?
越是想心里越是翻腾,有的看吗?
李时钰嫁给你天天侍候你,完了你蹬腿了,她就守着你过一辈子被?你家里别说有个金山,趁多少钱她也不能看着孩子往火坑里跳。
十九岁就满嘴什么爱不爱的,这就是地痞就是无赖。
有模有样的说着:“我从来就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他是第一个,看见他我就不讨厌别人了,你别笑,李时钰你别以为我和你说笑呢,你舅妈现在情况危险,我不能说不用,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是,我知道了,我没说其他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笑,那事先告诉我一声,是要看哭还是要看其他的,我准备好。”
“对,你就和我耍嘴皮子吧。”
方歌进了病房里,将李时钰扔在外面。
“输了糖我就吃了,我真吃了……”
以律拿着糖块扔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对面的孩子不敢置信的眨着眼睛,几秒钟之后哭了出来,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每天在医院撩闲,都成孩子王了,医生说要是他天天都这样,那他们还轻松了呢。
赔了人家一袋子的糖,自己摇着头,亏了,太亏了,吃一块糖用了一袋子的糖去换,早知道就不吃了。
新生婴儿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推出来送到病房给母亲喂母乳或者这个时间固定的让外面的人可以看看孩子,前提医院有要求拍照可以,不能带闪光灯。
以律今天偶然走过来的,站在外面,里面躺了一排的小婴儿,穿的都差不多,都是才生下来的,有的闭着眼睛在睡觉,有些则看着天空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一些什么,有的则是看着外面,自己和自己笑,哭的暂时还没有。
婴儿就一定是天使,以律的手贴在玻璃上,觉得他们的身上都冒着粉色可爱的泡泡,一张张小脸一个比一个的可爱,小贝比,看着肉肉的,胖胖的,笑起来就是天使,哭起来他也觉得动听,纪以律觉得手掌心有些痒痒的,小时候见过才出生的小狗,偷摸摸的趁着大狗离开的时候将小狗狗抱在怀里,那种绒绒的,心都要暖掉的感觉,现在里面的则是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