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作的一手好死!
陈槐彻底服了,明明鬼精鬼灵的那么一个主儿,心眼子放肚子里都快装不下了,他就不信皇贵妃看不出来皇帝对沈万年的各种忌惮。
哪怕她不像他时常跟在皇帝身边,皇帝一撅屁股要拉什么屎他都门儿清,派在沈万年身边儿的暗卫也是经他一手调遣,可是帝妃这俩货日常腻腻歪歪,好时恨不得跟个连体婴似的黏在一处,几次皇帝发飙,或者皇帝作妖,或者——
现在看来,总是皇帝伤人自伤,搞不好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啊。
唯一的两次都是和沈万年相关,皇贵妃不可能不知道,偏偏这回又提起沈万年。
当然,他是有格调的太监总管,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听墙根儿的。这一回他就是笃定俩作货肯定爆出惊天大秘密才躲的三丈远,谁知道还真应了他的话,只是若早知道要闹到这种程度,他还不如偷偷听听,也好琢磨如何避开这一劫——
陈槐眼巴巴瞅着西暖阁里锤裂的百年黄花梨木的桌案,碎一地成八瓣的同款椅子,以及砸下来明显受了严重擦伤的铜狮镇纸,更加让皇帝撒满地的奏折……
他就是一阵心疼啊。
“你是也觉得皇贵妃太过份了?!”萧衍怒火越烧越旺,脸都快青绿,转不回原色儿了。
陈槐一惊,这都哪儿跟哪儿?
明明他只是觉得皇帝太过份了,惹皇帝生气的明明是皇贵妃,可皇帝呢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气炸了肺都没敢对皇贵妃说一句重话,偏偏拿满屋子死物撒气。
以前还知道气上来。去校场踢踢木桩子解气。
现在不知道是脾气越发大了,还是手脚越来越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西暖阁这些东西划拉划拉够中等人家过上十年八年的了,他就这么眼皮都不眨一下全给造祸了。
内务府不知和他反应多少回了,长乐宫物件支出太频繁,偏皇帝用的还个顶个儿都是一等好货。
皇帝那双欠手。从长乐宫走一遭再抬出去的物事连拾掇之后。上点儿台面儿的宫里都不敢放里放,浪费了一批又一批的好东西,皇帝心不疼。他们疼啊,每到月底年底报帐的时候,他们头发都哗啦哗啦地掉,就怕被太后皇后给揪住小辫子。借此打击异己。
陈槐原本打算看着皇帝最近心情不太好,待心情好些再和皇帝提一提要不要把西暖阁的东西换成便宜些的。摔了砸了的也不心疼。
如今这一看,且有得等呢。
现在皇帝倒反过来问皇贵妃是不是过分?
特么,太过份了啊!
让皇帝气在这熊德性,砸了多少好东西。浪费了多少钱?
陈槐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谁都知道皇帝拿皇贵妃当眼珠子那么疼,他自己自虐都舍不得虐皇贵妃。他敢说句皇贵妃不好的话……嫌上次入宫没切净,想再挨一刀吗?
“……那个。小人不知根底,不敢枉加评论。”
话音未落就听皇帝一记冷哼,哼的他后背都凉了。
“她说她是沈如意——死朕床上,吓的朕——那个昭阳宫的沈如意。”萧衍怒极反笑。“意思是和沈万年是兄妹,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估计是听到御史言官在弹劾沈万年,她担心朕会借刀杀人,趁这机会把沈万年给弄死,所以憋到现在,弄出来个什么兄妹关系,来替他保架护航。”
陈槐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特么,他就是纯粹说说,说说啊!
把问题推出去,不想搅帝妃俩作货的战场,真心不是想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堂堂一个大晋皇帝,难道连这点儿眼色都没有吗?!
什么兄妹,什么沈如意,什么沈万年——他不想知道啊,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好么!?
皇帝还嫌他知道的秘密不够多,死的不够快吗?
……问题是,这么曲折离奇古怪诡谲的事皇帝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是他智商出了问题,还是皇帝的重点放的不对,为什么他听不出来?
“她也真敢说啊!”萧衍咬牙切齿,自从认识了这么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他这心情上下起伏,情绪左右摇摆,简直快被她弄成了个牵线木偶。
以前他还只是从她身上体验到了心疼,现在——特么,他心肝脾肺肾全疼!
“你相信吗,她吓的都快缩成一只鹌鹑了,还替沈万年讲话?!”
陈槐算是冰上看出一角,皇帝这是根本眼睛只盯着‘沈万年’这个人身上,对于那位曾经的沈皇后的身份,皇帝是不知道干脆还没有想到真假的问题,还是从根本上已经否决了这个可能,皇贵妃就是为了沈万年撒的一个弥天大谎。
“陛下,”他迟疑地问出了沈如意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也没敢问的问题。“那您信皇贵妃说,她是沈皇后这话吗?”
萧衍刚才还吧唧吧唧个不停的嘴立马停住了,看起来像是认真思考,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才慢悠悠地道:
“她说的任何一句话,朕现在都不敢相信。”
这么个令人心碎的小表情,苏到人心尖尖的小声音,陈槐肝儿都颤了。
“陛下,小的只坚信一点,陛下英明神武,英俊不凡,富有天下,值得天下所有女子的钟情,又岂是个纨绔子沈万年能比得了的?”
他默默地在心里点头,当然除了皇帝有点儿越来越严重的神经病倾向,变|态走向,以及自虐风,明显异于常人,其他可都甩旁人甩一大截。
那些权势地位财富姑且不说,就单论颜值,皇帝正青春年少,沈万年走花花公子风流路线。他家皇帝可是气质高贵,颜值爆表的贵公子风格,秒沈万年不要太轻松啊!
话是好话,可萧衍不得不承认,陈槐说这话丝毫安慰不到他受伤的小心灵。
如果事情发生在四年前,他会将沈万年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