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心里一惊,顿时后退一步,一把抢过宫女手里的脸盆,一盆的水披头盖脸就泼了过去。
顿时,整个世界安静了。
钱才人浑身上下跟只落汤鸡一样,愣眉愣眼地瞪着沈如意,像是认不出她来。跟进来的宫女们瞠目结舌,袁喜和袁宝乍乍着两只手赶紧上前两步,将钱才人隔开。
直到这时,钱才人才回过神,嗷地一声尖叫,就冲沈如意再度扑过来,张牙舞爪地尖叫道:
“赵氏,你欺人太甚!你这贱婢,蛇蝎心肠,阴险歹毒的烂货!”
钱才人自小在乐府本是歌舞伎出身,耳濡目染学了些下九流的话,也是气急攻心,没头没脑地就骂了出来,结果就骂顺了嘴,越骂越是亢奋。
耳房并不十分大,袁喜二人虽扑上前强抱住钱才人,让她不能再进一步,但沈如意还是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
若说沈如意出身虽非高门大户,也是书香世家,要是以前听了这么些粗鄙难听的话,指不定回自家宫里备上香炉烧香洗耳呢。可重生到小太监身上,比这难听十倍百倍的话也不是没有听过。
生活环境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让人随波逐流,渐渐就改变了人的心性。
“好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沈如意紧紧蹙眉,冷冷地看向堵在门口众多的宫女,一个个呆若木鸡,却不知是真吓到了,还是故意看她丢丑。“你们是打算一直站着看完整场是吗?还不把她拉出去,堵在耳房算是怎么一回事?!”
众宫女激灵打了个寒颤,这才如梦方醒,纷纷上前又是拉又是扯地往外拽钱才人。
钱才人是吃过苦日子的,天天起大早练舞,身体灵活又有劲,虽说宫女肯定是穷苦出身,身体肯定比宫里的妃嫔强壮,可是钱才人好歹也是宫妃,她们下手难免就有了顾忌,居然就让钱才人连蹬带踹带挠的,几个宫女脸上就挂了彩。
“赵氏,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钱才人声如洪钟,扯着脖子就是喊。“你抢走了我的皇上!你还叫钟美人私底下折磨我!你不给我活路,你也别想活,大不了咱俩一起死!”
沈如意震的耳根发麻,胸口隐隐又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姑且不说这钱才人满嘴酒气,看上去就是喝多了在耍酒疯,她就是吐气如兰,堵在净房,她也一句话不想解释。
钱才人此人蹬鼻子上脸,认准了她抢了小皇帝,不管她说出花来,两人的仇就算是结下了,更何况中间还有钟美人那一出,更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既然是死结,也就不需要解。
不得不说,钱才人的嘴巴不够利索,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但打架却是个一等一的能手,四五个宫女硬是被她打的鼻青脸肿也没把她按住。
沈如意懒得再待在净房,甩袖子就往上外走,谁知才走两步,就听钱才人扯着脖子吼道:“你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呢!你躲什么!”
她只觉得身后被狠狠一扯,顺着那股强劲的力量她就往后倒了下去。
她嗷地一声尖叫,声儿还没全放出来,就只见钱才人已经扑了上来,金钗也掉了,头发也乱了,眼珠冒着红血丝,真跟疯魔了一般无二。
沈如意突然心口窝一阵锥心刺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