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命震惊于自己居然会被软绵绵的攻击给拍飞，而徐福则震惊于这个身高八尺的大汉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被分筋错骨，肝肠寸断；尽管一屁股插进墙里，他仍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强劲的生命力。

“言灵，失败了？！”

赵元嗣施咒时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但徐福恰好会传说中的唇语，那句言灵的内容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简直可以说是因果律扭曲的“必中”，无视一切防御和再生能力的“重创”，还有限制留下一口气的“丧失行动能力”。

但看到荆天命震碎了周身的金属和岩石，从坑中爬出来，依旧是生龙活虎的好汉，徐福竟然想要感叹“这不科学”。

根据以往的经验，赵元嗣那个足以炸平庐山，停止地球运转的神奇能力在这个世界几乎是无所不能。从干涉人类思维到男人怀孕，从修改武器性能到引爆核弹，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但是，这次的言灵没有起到理想的作用。

并不是完全失效，而是‘命中’后的效果被大大削弱了。

目标并没有被“重创”，被击飞后，也仅仅是陷入短暂的困境，很快就挣脱出来。

徐福看了眼还是一滩烂肉的赵元嗣，眉头紧锁。

“恢复的时间太久了哟，那个家伙已经冲过来了，你打算装死到什么时候？”

泼洒出去的血液大片大片消失，连同细碎的肉酱一起，仿佛被最优质的橡皮擦，从名为世界的画卷上抹去。

连空气中的铁锈味都为之一清。

杀气腾腾的荆天命冲进来时，挡在他面前的仍然是赵元嗣。

一个死而复生的，让穿越无数战场而不败的荆天命感到毛骨悚然的怪物。

“你这家伙……”

赵元嗣用手捂着左眼，鲜红色的液体从指间渗透，缓慢低落的血液落在地上，然后突兀地消失。

没有血腥味，没有堆积的血液，就连破破烂烂的衣袖上也没有红色的痕迹，那些一直在流淌、下落的血液仿佛不停回放、完美循环的影像，可笑又可怖地展现在荆天命面前。

他能感觉到那只被捂住的眼眶里放射出的凶残力量，仿佛一条吞天的巨蛇一样在吐着杏子。一股宏大而冰冷的意志正在撕开这个世界，把这个渺小的凡人牢牢锁定住。为了对抗这股无可名状的力量，荆天命不得不用双臂挡在身前，柱子似的腿插入地面，鼓起全身的气力，才能勉强维持住不后退。

【这个力量强度，怎么可能？！】

荆天命动摇的内心在这股压迫感下**，简直就是暴露在真空、被太阳的光芒直接照射，肌肉、骨骼、神经，引以为傲的内气，甚至是虚无缥缈的灵魂都要被点燃。

无论是四天王，甚至是伟大的元帅“警察”同志，都没有这么可怕的、犹如实质化的恐怖。

这个家伙，难道……

荆天命想起了一些东西，他鼓起全部力量，微微扬起头，透过双手间的孔隙将赵元嗣狰狞的面孔刻画进脑海，比对着。

果然，是你！

在确认身份的那一刻，荆天命感觉到僵硬的手臂重新填充进力量。他用手指碰了碰微微发热的头环，震动着自己的骨头，发出信息：

“我找到了‘沉睡于混沌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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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徐福。”赵元嗣一反常态的直呼姓名，咬牙切齿的愤怒，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通过在声音传递出来，“神仙，真的不朽不灭吗？”

由于赵元嗣是背对着徐福，她没能看到正面的情况。对于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护着一群凡人的她——在看到赵元嗣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后，在场的普通人都很自觉地保持沉默——露出稍微意外的表情。

“你，怎么了？”

“回答我，神仙真的不死吗！”

理智和散漫已经从赵元嗣身上消失，只剩下歇斯底里。

察觉到不对劲，徐福有种全身血液骤然逆流的感觉。当然并不是因为赵元嗣语气的缘故，尽管看不到赵元嗣流血的半边脸，但从他身上溢出来的异常怎么会感觉不到。同是仙人的徐福透过赵元嗣周身脆弱的空间，几乎看到了若隐若现的虚空。

仍然不清楚赵元嗣为何突然间暴走，为了防止他干出太出格的事情，徐福赶紧说：“是的！”

“很好……”

赵元嗣松开了一直捂眼睛的手，露出他一直掩盖的东西。那是一个被黑色涌动的漩涡填满，中心不停往外喷涌血液的洞。

没有眼皮，也没有肌肉，只有一个好像要把一切吞没的螺旋。

这是被荆天命攻击后留下的痕迹，也是令他暴怒的根源。

对于神仙来说，肉体只是异次元空间的投影，是意志的映射，是一段具现化的永不间断的空间波，一个被第三者观察到的粒子。在这个世界，不论受到多少伤害，被切割、粉碎、蒸发，哪怕是连dna一起泯灭在黑洞中心，消失的都只是被观测到的那一个点，一个微不足道的片段，投射出躯体的空间波依然回荡在凡人不可知的界域。下一个刹那，毫无变化的神仙依然会显现在世界上。

所以肉体层面的损坏根本不是问题，如果把神仙堪称一个每秒30帧的影像，那么损坏的肉体只是其中一帧，剩下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的二十九帧依然是完好无损的。

但是现在，赵元嗣重新显现的肉体并不完整，令他癫狂的疼痛正在左眼中积蓄，好像一把刀子在切割。刚才被击中时，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涌进来，令他以为自己要被穿刺，被杀死。

赵元嗣从小到大连皮肉伤都没遭受过，今天居然在一个凡人受伤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