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这些年从赵家打听到赵元嗣不少事情，这位年轻的神仙以前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正常人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社会根本不可能有攀登到地仙顶峰的修为。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因缘际会，天命加深——简单来说就是极小概率的奇迹——起码还要是个能不受外物影响，坚持修行的偏执狂。

赵元嗣到底是不是奇迹的产物她并不清楚，但性格偏执，不好相处这一点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从小到大没啥朋友，一心修炼的赵元嗣怎么看都不是人格健全开朗阳光的好青年。现在，当他自己要求用中二病做试验，且结果很可能是死亡时，暴露出对生命的漠视依然徐福相当惊讶。

“我亲爱的搭档，我睿智的晚辈——”

徐福的语气严肃庄重，但加了“亲爱”、“睿智”，就显得有些肉麻，令赵元嗣一哆嗦，搞不明白她这样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除非是开玩笑，徐福在与赵元嗣的交流中一直尽量避免使用凸显两者辈分差别的词汇。因为神仙的力量强度和成仙时间长短没有必然联系，而且把身份辈分挂载嘴边很可能遭到赵元嗣的嫌弃。

但此刻她又不得不用上长辈的态度，对赵元嗣进行一些必要的劝诫。

“——你现在的思想非常危险。我曾经以为你在东京实行的杀戮是含有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情绪的，后来又背负上拯救世界的大义，所以才能屠杀了那么多人而面不改色。现在看来这其中出了点小问题，你的人格，你的本心正在向非人的残酷转变，这会导致非常可怕的结果。”

“我们所具有的人格正是曾经作为凡人时留下的印记，这是我们自身存在的最大证明。中二病虽然讨厌恶心又麻烦，但他们还是人类。你要将活人作为试验品的要求，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丧失人性了。”

赵元嗣扬起下巴，非常不解的看着富含“领袖”、“伟人”还有“圣女”气质的徐福。

“为什么我觉得你突然间逼格高了很多。”

他仿佛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根本没把徐福的告诫放在心上，连语气都很轻佻。

“我不是在开玩笑！！”

徐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的心态正在变化，以前的你虽然在漠视一切，但绝不会暴虐、残忍，你还有人类的底线。但现在，你正在超过那道界限，这样下去，你会抛弃一切伦理道德，丧失人性，你现在必须正视这一点！不然的话，你迟早会成为一个**，一个疯子，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赵元嗣摊摊手，依然用令徐福气恼的漫不经心说：“我以为我们现在就是怪物了。”

徐福真想给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两拳。语言上的交锋实在是软弱无力，就用拳头来证明一切吧！

她捏起了拳头，自体的时间在加速。

“你这个不听话的——”

“好了好了，我们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比如先解除这些人的催眠，还有处理好那个秀吉的事情，她妹妹的事情还没个谱呢，明明麻烦和未知的东西一大堆，你偏偏要在这里管我是不是没人性，真是……”赵元嗣话在嘴里打了个圈儿，拖了好长的音，才找到恰当的词汇，“……肤浅，太肤浅了！”

哪里肤浅了啊！

“这又和我的人性有什么关系，那个实验迟早要做的吧，人都杀了这么多，还计较这个。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这个世界根本上还是维结果论的，我不过是为了世界和平，和你做的人体试验没区别。”

赵元嗣一脸正义地驳斥，说的那叫一个深明大义，正气凛然。而徐福在这种时候又一次被成功带偏了主题，被他弄得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因为之前没想过赵元嗣反应这么激烈，她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偏过头，不看赵元嗣那副令她气馁的样子。

“总之，你需要重视起来，别做的太过分，丧心病狂的神仙有一个就够了，我不希望你走上老怪物那条邪路。”

“好啦好啦，知道啦，突然间搞得那么严肃，又不是什么紧迫的事情……”

赵元嗣嘀咕着，走到一个还在犯迷糊的研究员身边，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这个法术这次不会出问题了吧。”

他这种话简直是对徐福技艺的侮辱。女神仙立刻抛弃了要继续劝诫赵元嗣的计划，非常恼火的喊：“绝对，绝对没问题，你以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