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澜回到自己院子没多久,江绮筝竟上门来了——不过她表示只是来探望邵月眉的。
既然如此,秋曳澜自不会去打扰她们,吩咐人送上点心茶水,意思意思的陪坐片刻,就找个理由走人了。
她一走,邵月眉就问:“殿下今日可是为了……”朝秋曳澜的屋子看一眼“这事是个什么章程呢?”她是江家派过来考察未来媳妇的人,自是亲信,关于云意楼的事,昨晚从江家带过来的丫鬟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就带给她真相了,这会倒不用江绮筝再费口舌。
“祖母对她印象不坏,十九弟的为人你也晓得,昨儿个家里商量下来,是让十九弟索性聘了她。”江绮筝皱眉道“本来说好了祖母今儿就进宫去跟四姑说……但今早祖母感到有些不适,这才没去。”
她却不知道江崖霜夤夜过来跟秋曳澜直说提亲之事——毕竟陶老夫人跟江崖霜都认为,这种不合礼的举动,还是不要叫自家的掌上明珠们听了。所以江绮筝对于陶老夫人今日没进宫的缘故毫无怀疑。
邵月眉教导江绮筝数年,亦师亦姊,对这位纯福公主是非常了解的,一打量她神色就问:“殿下不赞成这件事了?之前殿下虽然不像永福公主那样积极,不是也不反对吗?”
“毕竟是十九的妻子,只要他想娶,人又不坏,我自然不会有意见。”江绮筝抿了。茶水,低声道“但,方才知道了件事……”
江绮筝在察觉到谷夫人跟秋曳澜之间的关系不大对劲后,立刻开口给了台阶,让两人出去解决——不过她自己虽然真的留下来跟杨王妃说话了,却暗中指使心腹跟上去偷听。
对于谷夫人向秋曳澜下跪哀求被拒绝的经过都听心腹一五一十说了,此刻心里就有些不悦:“确实邓易不是什么良配,但婚约未解,谷夫人总是她的未来婆婆,以长辈之尊,亲自向她下跪哀求——即使兹事体大,她不能答应,可她的态度也忒冷漠了。我总觉得,这么心硬的女子不适合十九。”
邵月眉问了几句经过也觉得秋曳澜过于铁石心肠,但她不肯对江崖霜的婚事指手画脚,只道:“好在老夫人今日没有进宫,殿下一会把这事告诉老夫人,想来老夫人也会考量的。”
“不过,十九若不娶她的话,即使咱们家护住她不被沉潭,她这辈子怕也毁了。”江绮筝却又叹了口气“好好的女孩子家……还生得那么好看,想想也真是可惜。”
邵月眉却不这么看,她虽然没听到秋曳澜那番“我天生是做红颜祸水的料”的惊世之论,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却觉得这小郡主没那么容易沉沦,见江绮筝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就劝道:“不是才说她心硬?心硬的人虽然最易伤人心,自己却往往过得很好。只要往后护着她点,恐怕她即使高嫁不了,低嫁之后自己当家作主一样逍遥自在。”
江绮筝想想也是,暗松了口气:“她虽然不适合十九弟,但这次跟十九弟独处一室,到底是八哥算计的,说来说去总是咱们家人害了她……总归她以后过得好,十九弟也少愧疚些。”
邵月眉笑道:“十九公子心善——我说句不该说的,这事他还真叫八公子给坑了。”
“谁说不是呢?”江绮筝叹道“祖父昨天傍晚知道事情经过后勃然大怒,本是要亲手教训八哥的,但大伯说的也有道理:这眼节骨上打了八哥,不是叫人往云意楼的事情上想吗?”
微一嘟嘴“结果八哥免除挨打后,晚上又兴致勃勃的出了门去饮春楼了,浑然没把这事放心上。倒是十九弟生了好大一场气,连陶表妹都打回家去,不许她随便到咱们家了。”
陶佩缤除了对情敌秋曳澜,对其他人都是温柔有礼的,邵月眉对这个学生印象不坏,这会就想给她说几句话:“十九公子才貌俱全,陶小姐又是跟他一块长大的……即使这次在云意楼故意针对宁颐郡主,我觉得也是年岁未长,不懂事的缘故。从前她常到江家,忽然不来了,恐怕也会被议论呢!”
江绮筝向来听邵月眉的话,但此刻却摇了摇头,道:“祖母也赞成请她回家之后不要再轻易到江家——毕竟十九弟对她无意,从前是不知道,如今晓得了,再让她有见到十九弟的指望,反而是害了她了。”
邵月眉立刻识趣的不提这事——毕竟她也就是一个女先生而已,私下给陶佩缤争取一下已经尽力了。
两人又谈了会,江绮筝遂告辞而去。
她走的时候秋曳澜当然要出来送一送,这一送就现之前跟她“一见如故”的江绮筝态度疏远了不少。
秋曳澜不知道这是因为江绮筝觉得她不适合嫁给自己弟弟了,自然不会用对待未来弟媳的态度对待她。而秋曳澜则认为:“果然自家姐妹更亲近,昨天的事情,明明就是江绮笙跟陶佩缤不好,结果这纯福公主竟恼上了我……不过,反正听江崖霜昨天话里的意思,江家打算许配给表哥的人也不是这位公主。”
这么一想,她也懒得热情如故,两个人一路走到大门,都觉得意兴阑珊,分别的格外干脆利落。
苏合却不知道内情,回去的路上很是忐忑:“纯福公主殿下不是专门来替郡主说话的吗?怎么如今离了王妃跟前,远不如以前热情?”
“不热情就不热情。”秋曳澜无所谓的道“康表姐来的不是时候,才坐下纯福公主就要走了——快点回去问问她罢。别是卞姨娘之类的出了什么大事。”
因为有秋曳澜给的玉露膏,康丽章这时候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得难以察觉了,略施脂粉之后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不过此刻显得有点无精打采:“方才我想喊住你的,不想你就走了。”
秋曳澜一面坐下,一面不以为然道:“纯福公主到底身份尊贵,她要告辞,怎么好叫她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