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不要辞退我,求求你了,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再也不敢在工作的地方吃东西了,我保证认真工作,我不能没有了工作,我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照顾,部长,部长……求求你,再给我个机会把……求求你了。”
郭瑶刚从楼梯奔下,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喝。
“放手!别拿你那脏手碰我,这是组织上的决定,岂是你一个小小临时工能左右的,什么一大家子不一大家子,你们家的事和我有毛的关系,少废话了,赶紧去财务把这个月的工资结了,拿着你的东西走人!再赖在这里,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后勤部长挺着肥硕的肚子,吐沫星子漫天飞舞。
“部长,怎么好好的,说开除就开除啊,春梅她干的不错,天天早来晚走的,你看看警局的卫生,属这两个楼层打扫的干净!”清洁组长跟在后勤部长身后,赔着笑脸说好话。
何春梅则抱着那个破了洞的纸箱子苦苦跟在后勤部长身后哀求,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却只换来他一个更鄙夷的眼神。
“都别跟着我了,赶紧去财务科,告诉你,跟着我没用!再跟着,拷上你信不信,敢妨碍司法,胆子太大了!”
后勤部长官腔十足,清洁组长苦笑着瞅了眼何春梅,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春梅踉跄了一下,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她不甘心的又尾随了后勤部长几步,却被他犀利的眼神骇住,一句求情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咬着下唇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抹着眼泪儿走远了。
清洁组长叹了口气,她真有心帮忙,可说白了她也只是个临时工的头儿,哪敢和顶头上司争执。
“何胖子挺横啊,还妨碍司法?可笑,他一个合同制工人罢了,不过资格老些,连公务员也算不上,装什么大尾巴鹰啊。”
眼看后勤部长踱着方步走远,一个看热闹的临时工狠狠唾了一口,刚欲开口再骂,忽见郭瑶俏丽在不远处,凝神盯着这里,吓的一缩脖子,却又不敢掉头走掉,只能讪讪的看着郭瑶,苦笑不已。
“郭处长,您找我?”清洁组长对那人使了个颜色,忙不迭走了过来。
“何部长官位不小啊,说开除谁就开除谁?”郭瑶也挺看不过何胖子这种人的。
“谁让春梅违法了规定,虽说偶尔吃顿饭不算啥事,可她太倒霉了,竟碰上这种事,唉……祸不单行啊!”清洁组长叹了口气。
“祸?”郭瑶一挑眉,“她还遇到什么倒霉的事了?”
“春梅的老公原本在工地上班,虽说辛苦些,收入的并不低,一家人本来生活的还算可以,谁知道,去年他老公从脚架上跌下来,摔成了重伤,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是落了个瘫痪,她大儿子本来就是脑瘫,生活不能自理,低下还有两个小的,一家五口人,全靠她一个撑着,实在太难了。好不容易经人介绍找了这么个工作,勉强能维持生活,却被人开除了。唉,可怜那三孩子,今后可怎么生活啊。”
清洁组长眸光浮起一层复杂的颜色,既有些怜悯,还有些懊恼。
“虽说春梅有点不爱和人交流,可她挺能干的,就这样被开除,太可惜了!我是真想帮她!哎,可惜,咱没这个能力。”
“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去和何部长沟通下,让她回来上班。对了,钥匙不是给我了吗?春梅怎么取走的她的东西?”
郭瑶看了眼洞开的杂物室,微微皱了下眉头。
“哦哦,对了,这是春梅给我的钥匙,我这不正想给您送去嘛?”
“这钥匙怎么还在她那儿?”郭瑶眸光一缩。
“不是不是,上午的时候确实被三处的警官拿走了,后来又还了回来,刚才她要收拾东西,所以我就……您放心,我眼看着她开门拿了箱子就出来了,其余的都没动过,保证没破坏现场。”
“没事,其实那屋子该检查的都查了,只是案子还没破,暂时封几天罢了,对了,你们清洁卫生用的到汽油吗,我正好想要一些,不需要很多,一点就够。”
郭瑶含笑摆了摆手,清洁组长松了口气,也笑道,“汽油?我们真没那东西,如果郭处长想要清理些难去除的污渍,就用这个吧。”
清洁组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喷雾器的东西递给郭瑶。
“这个可好使了,轻轻一喷,什么污渍,油漆,污垢都能清理的干干净净。”
“行,那谢谢了。”郭瑶接过喷雾桶,笑呵呵说,“我用完就给你送回来。”
“不用,不用,您留着吧,我们这儿别的不多,这种东西人手一个,有的是,春梅的事你多费心了,我就不打搅您工作了,回见啊。”
保洁组长离开后,郭瑶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东西,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掏出钥匙,打开杂物室,走了进去。
沿着四壁走了一圈儿,郭瑶用手轻轻抚摸着高处的墙壁。
她没开灯,仅有的一个小天窗中透出微微的光亮,整个房间显得异常阴暗。
摊开手掌,指肚间残存着淡淡的灰白。
郭瑶低下头,轻轻嗅了两下,呛人的石灰粉味扑鼻而来,期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