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伸出手,轻轻握住郭瑶的手,摩挲着,“别恨他,也别恨你妈,因为他们都身不由己,你父亲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你的母亲的身份。她和我一样,被家族使命绕身,一生不能解脱,这是我们的宿命。”
“婆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爸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怎么可能……”郭瑶懵了,一直以为她都认为是他父亲抛弃了她们娘俩,现在看来,好像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你妈和我一样,都是家族选定的传人,我们,都是修炼的纯阴的灵力,是不能嫁人的,这样才能保证功力的深厚,可以修炼一些秘法。苗巫和道术虽然不同,可万法归一,很多地方还是相同的。”
麻婆低头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抬起继续说:“其实,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家族强迫的,只可惜我们做出这些选择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那时候,实力是我们眼中最重要的东西,其余的,都可以抛弃,可是,我没想到,我会在二十岁时遇上他,而你的母亲也在同一年遇到了你的父亲,一切,都是劫数啊。”
“他们呢?”郭瑶的声音越发颤抖。
“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麻婆淡淡开口。
“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会离开,我不明白……”想起母亲二十多年古井无波的脸,冰冷漠然的行径,郭瑶心酸难耐。
“本来我和你母亲都准备好了放弃现在的身份,拼尽一切维护以有的爱情,所以,我们四人相伴去了一个小城镇,找了份简单的工作,开始尝试过朋友人的生活,那段日子,平淡,艰辛,却幸福无比。只可惜,幸福的东西都是短暂的,三个月以后,家族的人找到了我们,两个男人被带走了,我们都被抓回了家族中囚禁了起来,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可你父亲……”
麻婆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郭瑶声音有些发颤。
“我听说他居然找到了你们家族藏身的山谷,一个普通人要冲破通灵师设下的禁锢,该多么艰难啊。只可惜,他千辛万苦找到你娘,并不是想和她在一起,而是为了要回他们定情的信物。”
麻婆叹了口气,“我当时很气愤,家族之所以能找到我们就是因为你母亲的一次过失,她启动了自己的灵力,为你父亲疗伤,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天,你父亲不小心被车撞了,生命垂危,你母亲不顾一切替他疗伤,这才惊动了家族的长者,我很生气,所以我对她下了蛊。可惜我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那种蛊虫很恶毒,叫见血封喉。中蛊者一旦受伤流血蛊虫就会分泌出一种毒素,虽不致命,却很痛苦,而女子每个月都是要来月事的,所以每个月都会痛一次,而且根本查不出来。可是你母亲怀了你,自然没了月事,所以这个毒一直潜伏了起来,直到生你的时候才爆发。”
郭瑶听的浑身冰凉,一个女子生产时本就要承受巨大的苦痛,如果这时候积聚了几个月的蛊毒在突然爆发,她又要受多少苦呢。
“后来呢?”郭瑶声音异常干涩。
“幸亏你太爷爷有见识,眼见你母亲痛的死去活来就是生不下你,立刻想到了是我使的坏,虽然我及时赶到救下了你们母子,可是你娘的一身灵力都毁了。本来她元阴已失,灵力就损失大半,为了护住你又把所有的蛊毒移到自己上半身,就这样,痛了五天五夜,终于生下了你,可她身体也到了极限。我虽然救下了你,可蛊毒已经彻底侵染了你娘的心脏,她一辈子都会受这种啮心之痛,无休无止。这一切,都怪我啊,若不是这样,你娘怎么会变成个普通人,灵力全无。怎么会几十年如一日受这种罪,孩子,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对不起……”
麻婆一脸歉疚的看着郭瑶,眼中淌下两行热泪,郭瑶心一软,伸手握住她消瘦干枯的掌心,胸口剧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汩汩流下,她一直以为母亲因为父亲离去迁怒自己,却不知道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残留在身体内的毒素沾染到自己身上,所以才会独自守候在佛堂中,默默忍受下一切,宁可自己误会也不解释。
被心爱的男人遗弃,一生被蛊毒折磨,看眼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却不能和她亲近,这些年,她受了多少罪恐怕只有她知道。
郭瑶真想飞回到母亲身边,抱住她大哭一场,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母亲一直不肯告诉她关于父亲的任何事,就是想保留住最后一份尊严,不想让她知道她们是被抛弃的,她有她的自尊。
郭瑶抱着麻婆无声流泪,她紧紧抱着对方,就像抱着自己的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