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倌儿舍下身边的所有,跟着一走三年,连命都送了,也不能算是傻子了。
白棠留意到薛婆婆的目光,不闪不避,站在那里,任由薛婆婆看个够。
“婆婆想到我亲爹了?”
“大姑娘,应该称做父亲。”
白棠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婆婆,要教的规矩在及笄礼之前都学好了,如今没有人要看着这些,你让我随心点。”
薛婆婆想板脸都板不起来:“好,好,不说这些,免得大姑娘觉着年纪大了嘴碎,不讨人喜欢。”
“婆婆,我不记得亲爹的事情,你同我说说?”
薛婆婆很有耐心,挑着大倌儿小时候的事情,同她说了不少。
白棠听得很仔细,有时候还插嘴问几句,薛婆婆越说越带劲,才发现自己的记性很好,那都是多久以前的小事,居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是得了疯病?”
白棠轻声问道,薛婆婆口中那个儒雅博学的大倌儿,就算是爱妻生女儿难产死了,毕竟还有个小的,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疯了。
疯了就代表什么都不记得,不认识任何人,不知道任何事。
他真爱妻子,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是,是得了疯病,连老夫人都不认识。”
薛婆婆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连带着老爷子和老夫人都不认识,她偷偷的跑去后院,整晚整晚的和他说话,一点用都没有。
隔着一道门,薛婆婆只能听到大倌儿的呼吸声,那么急,那么促,完全是陌生的。
就像是同一个壳子,里面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还是不忍心,还是每天晚上都去。
这些事情,多久没人提起了,一说起来,撕心裂肺的。
如果连她都不想说,那么大姑娘就更加不知道了。
“还好,回来就熬了几个月,就走了。”
早些走,少受点罪。
白棠轻轻叹口气道:“白家世代相传的医术都不能治好他吗?”
“一碗一碗的药煎了送进去,被打翻的,泼掉的,剩下的灌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白棠见薛婆婆整个人都抖个不停,知道是不能问下去了。
尽管,她想知道的再多些,但是这样子问一个老人家,她于心不忍。
“这都是命,都是命。”
薛婆婆用帕子将眼睛一挡,呜咽着说道。
白棠反过来又安慰了几句,想着把话题扯开。
“二叔一家子该启程了吧。”
薛婆婆没好气的啐了一口道:“灶房那边大鱼大肉的都给送过去了,吃撑了才走的,都快要出城门了。”
她觉得大姑娘有一句话没错,走了才好,走了清静。
“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麦冬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路扯着嗓子喊。
薛婆婆将她一拦:“说多少次了,走路要轻,说话要低,大姑娘好好的在屋里,哪里就不好了!”
麦冬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姑娘,二爷一家子又回来了,又坐车回来了。”
“出什么事情了?”白棠吃了一惊,好不容易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