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将雍北道,南徽道,北徽道三道都圈了进去:“这些地方,虽然明面上宣示对长公主效忠,但一个个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小人,不打一打,他们终究是心怀不轨。两位老将军以为,该先拿何处下手震慑?”
刘恩静和许孝恭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方解这是要彻底稳固西南了。他们现在在黑旗军中,若是不做些事,只怕这刚刚得来的位置也不保。现在他们已经没了别的选择,朝廷不可能再用他们,除非杨坚死。至于其他势力,江南那些人正在和杨坚苦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现在大隋这个乱局,能投靠的人选真的不多了。而长公主在黑旗军中,方解手里握着最大的主动!
这一点,他们两个看的比谁都清楚。
“愿为主公分忧!”
两个人同时抱了抱拳,异口同声。
……
……
雍北道
道治新月城
天色已经很晚,但总督府里依然灯火通明。城里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几乎都在总督府里,一个都不少。当黑旗军从南燕凯旋而归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雍北道的这些大人物们就再也坐不住了。
雍北道毗邻平商道,本来当初雍北道总督迟浩年,南徽道总督杜建舟,北徽道总督钟辛,再加上已经被方解杀了的平商道总督骆秋四个人构想的是……引方解的黑旗军南下和纥人决战,即便方解获胜手下兵力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了,然后骆秋再趁机将方解除掉,这样一来,西南还是他们四个人的天下。
可是谁想到,黑旗军南下逢战必胜,势如破竹。南燕的军队一触即溃,百万纥人葬送在雍州城外。至于盟友之一骆秋,更是被方解灭门。
现在他们的计划全都落空了,方解南下之后黑旗军非但没有损失惨重,反而越的壮大起来。骆秋死了,平商道再加上半个南燕如今已经在黑旗军手里死死的攥着,谁也别想再染指。接下来,就轮到雍北道了。
迟浩年天天盼着方解在南边吃败仗,最好死在南边才好呢。可事与愿违,方解活的好好的,实力反倒是越来越强。如果说方解南下的时候虽然以兵威震慑了迟浩年他们这些人一下,但这些人其实心里还是看不起方解。没有一个人觉得方解会崛起成为一方诸侯,可是现在呢,他们看不起的人带着精锐人马回来了。
“让你们来,不是来吵架的!”
迟浩年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阴沉着扫了众人一眼:“方解北归,人马已经进了雍北道,距离新月城也没多远了,如果前面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都一个腌臜模样,方解来了就开门,黑旗军到新月城用不了十天!”
这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现在的局面,在座的都很清楚。方解带着大队人马北归,结果才进雍北道,所过之处没有一个敢抗拒的,纷纷开城门放行,一个个恨不得跪着舔方解的鞋子!这让迟浩年的愤怒无处泄,照这样下去,黑旗军用不了几天就兵临城下了。
“撕破脸?”
有个人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咱们还有什么资格和方解撕破脸?以前用什么韬光养晦的借口处处忍让,结果忍到现在,咱们手里连个能打仗的人都没有!就算有,手里这些兵马能挡得住黑旗军?我可听说了,北徽道已经完了!那个叫崔中振的亲自带兵南下,钟辛连抵抗都没有就将整个北徽道交了出去……”
“你也想交?”
迟浩年冷冷的问道。
“不交?”
那人同样冷笑:“那总督大人打算拿什么和方解打?”
他站起来,看了众人一眼:“方解在南边怎么做事咱们都清楚,凡是听他的最起码能保住家产,凡是抵抗的全都被灭了族!对不起诸位了,我陈家在新月城里算不得名门望族,手里一没兵二没将,我还想好好活到八十岁呢。我就不陪着各位在这怎么商议着抵抗黑旗军了,放心,我也不会和黑旗军里应外合,我就等着就是了。”
他看了迟浩年一眼,抱了抱拳:“告辞!”
他这一起身,众人面面相觑,没过多久竟是有一大半的人也纷纷告辞,这些人和刚才那人想的一样,他们没能力阻挡方解的黑旗军,若是顺从的话,还能保证家产不失。到了现在,自保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奢望了。
“一群……废物!”
迟浩年猛的站起来骂了一句,心里一股火往上涌,嗓子里甜,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大口血。身子摇晃了几下,竟是软软倒了下去。剩下没走的那些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起身,也没人管他,全都走了。
下人们连忙将迟浩年搀扶起来,又去请郎中。一直到后半夜迟浩年才醒过来,他扫视了一圈,看着那些围在身边一脸关切的家人,他忽然明白,原来到了这个时候,只有家人是站在他这边的。而自己的决定,最直接决定的反而是这些关心自己的人的生死。
“唉!”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来人,扶我起来,我写一封亲笔信派人送去黑旗军中,就说……就说我迟浩年,在新月城恭迎国公爷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