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将军中了田信的埋伏,在进城受降的时候被埋伏在大街上的叛军围住,随行进城的数百名精锐尽皆战死,崔将军身受重伤……不过因为崔将军的亲兵死战重新打开城门,崔将军才得以脱身。”
“不过……”
陈孝儒偷偷看了一眼方解的脸色后继续说道:“崔将军重伤昏迷,田信率叛军趁机进攻,大军战败,向后退却四十里,损伤超过五千人。若不是飞鹰军将军陈搬山率骑兵解救,只怕损失会更大。”
“独孤文秀呢?”
方解问。
“据说独孤大人在事前曾再三劝阻崔将军,不要轻信了田信。便是在崔将军召集将领议事的时候,独孤大人还曾说过,他说田信虽然之前在左前卫中名不见经传,但罗耀当初既然留下此人戍守信仰,此人肯定有其过人之处。不过崔将军却认为信阳就是一座孤城,而且如今罗家的叛军连战连败,田信没理由也没胆子抵抗。”
陈孝儒翻看了一下军报说道:“骁骑校送来的消息说,崔将军进城的时候,独孤文秀曾经下令全军戒备,只是他乃文官,军中将领多半没有在意,以至于叛军杀出城的时候,我军竟是没有来得及列阵……”
方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有些飘忽。
“令,撤去崔中振所有军职,送回朱雀山休养。独孤文秀为信阳行军总管,陈搬山为副帅……怎么丢的人就怎么捡回来,这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打赢。我再给独孤文秀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拿不下信阳城,让他和陈搬山提头来见。”
“喏”
方解把军报接过来看了看,随手丢在一边。
“凡战,自然有胜有负,我不会因为一战之败而砍了你们脑袋,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但这件事同样告诉你们一个道理,自大疏忽永远是你们自己最大的敌人。”
“属下谨记!”
夏侯百川和陈定南等人抱拳回答。
“另外……”
方解看向陈孝儒吩咐道:“派人去雍北,北徽,南徽三道,请钟辛,迟浩年,杜建舟三位总督大人来雍州议事,就说我在雍州等着他们,请他们立刻出。”
“大将军……只怕这三人未必敢来吧?”
夏侯百川沉吟了一下说道。
方解嗯了一声:“他们自然不敢来,我也没指望他们会来。我让张洗统计平商道百姓人口,虽然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出来,但战祸天灾之后,平商道百姓十去六七是不争的事实。西南四道,平商道最为富庶,百姓损失的这般大,平商道也废了大半……我打算从雍北道,南徽道,北徽道,这三道调百姓入平商,自然要给那三个人一些压力。若是直接说了这件事,他们必然百般推辞。”
“我请他们来,他们不敢来,然后我再派人说这件事,料来他们也就不敢推辞。”
方解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派人在平商道各郡县张贴告示,号召百姓重回家园开垦土地,南蛮子来的时候,那些富户都举家逃走,我不否认那些土地曾经是他们这些富户的,但被我夺回来之后,就是我的。所有百姓,均可在我的土地上种植,有多大能力就种多少田……按每人一亩的口粮田分,这一亩田不收任何钱粮。若是想多种,就租,租五亩以上者,收两成税,十亩以上者,收三成,十五亩以上者,收半数。待我黑旗军钱粮充足,兵员齐备之后,这税赋还要往下调。”
“大将军……”
陈定南劝道:“这样一来只怕有不少人反对……”
“我说过,顺我者,我不会动他们一分田。逆我者,我不会给他们留一分田。去安排吧,尽快让平商道恢复生产。”
就在这时候,散金候吴一道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大将军,此事是不是稍稍推迟些?”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属下才出城没走多远,就被骁骑校的人追了回来,说大将军有要事商议,属下没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侯爷,你的意思?”
方解问。
吴一道急切道:“大将军还田于民,这是千古以来的大好事,是百姓之福。但此事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属下不是反对大将军的军令,只是觉得此事还需要详细计议,待有个具体的章程出来再施行也不晚。”
“我明白散金候的意思。”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虽然这样说,但其实还是反对我将田地还给百姓的做法。因为这样做,将会把中原所有世家大户全都得罪。以后黑旗军再想向外扩张,难如登天。”
吴一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没必要等着了。”
方解淡然道:“曾经我也以为,这事虽然是好事但还没到推行的时候,等我有了实力,让所有人不敢反对我的时候再推行下去。但大犬死了之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晚做不如早做,以免到了后来追悔莫及。没错,我这样做是将天下所有富户世家都得罪了,他们必然视我如敌寇。可到了现在,我即便不这样做,还有多少世家视我如亲友?”
“我得罪了他们,但我得了民心。”
方解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我来了……总得实实在在做点什么。”
这句话内在的意思,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懂。
有个声音在方解心里一直在说,不管上天让你来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你想做的,就要去做。也许这样你会触怒整个世界,但你的到来也不是为了取悦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大轮明王,可以活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