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岩松站起来抱拳道:“臣定然带着六万儿郎为大军荡平前路!”
“不”
李远山再次摇头:“待朕率军进攻之际,你带着那六万精锐从北门出城,护着太子一路向西往晋阳城,晋阳城高粮足稳守无忧。若朕胜了,自然会带大军前去汇合。”
李孝彻一愣,眼睛瞬间就红了:“不行!父皇怎么能亲身涉险!”
万岩松也立刻劝道:“陛下,微臣愿带兵突前,陛下只在城中观战便可!”
“朕意已决”
李远山摆了摆手:“就这样安排吧,违令者……斩!”
……
……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皇帝让苏不畏搀扶着自己走出军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红彤彤的朝阳,阳光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层金边。他似乎心情不错,眉头舒展的很开。苏不畏躬着身子扶着皇帝散步,两个人走的很慢。
“苏不畏”
皇帝忽然笑了笑,侧头看了苏不畏一眼:“你知道朕现在在想什么?”
“奴婢不知。”
“朕在想着,等解决了李远山之后,朕似乎还能富裕些日子呢……朕自登基至今这是第二次离开长安城,两次都来的是西北,这地方虽然看着荒凉但天高云淡让人心情开阔,是个不错的归宿。朕笑,是因为朕在得意……”
皇帝停顿了一下笑道:“幸好朕没让人在京郊皇陵里造墓,不然得浪费多大一笔银子。”
他在笑,苏不畏心里却满是凄苦悲伤。
“估摸着李远山也快憋不住了,朕昨日下旨全军不可卸甲,兵器不可离身,算计着不出两三日李远山就会放手一搏。这一仗其实早已经赢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在乎于天意而不是人力可以左右。此战之后,朕打算继续往西走走。朕还没有去过晋阳宫,此战之后当去看看。”
“陛下想去的地方,就一定能去。”
苏不畏垂着头说道。
“这话太假了。”
皇帝笑了笑:“朕想去蒙元王庭,朕还想去大雪山大轮寺,这两个地方无论如何也是去不了了。人活一世多有未了心愿,没有人能真的心想事成。告诉朕,你可有什么心愿?”
苏不畏想都没想回答道:“愿陛下长寿安康。”
“对不起你了。”
皇帝笑着摇头:“你要是想要个家财万贯良田千亩朕现在还能给你,可你这心愿……朕做不到啊。”
苏不畏刚要说话,忽然见大将军金世雄快步赶来:“陛下,西平城叛军正在大举调动,看样子是要进攻了。斥候来报,城中的叛军也已经出来,此时正在汇集。”
皇帝微微得意:“朕又没猜错。”
“金世雄”
“臣在”
“你要是打不好这一战,西北三道节度使的差事朕就考虑要换个人来干了。朕以前领兵的时候从不拿自己当皇子看,冲杀不肯落在人后。即便到了今日若不是身子已经支撑不住甲胄手也握不住钢刀,朕还真想亲自上阵去砍几颗人头下来。苏不畏,取朕的金鸾刀……”
苏不畏连忙跑回去将皇帝的佩刀取来,皇帝指了指金世雄:“将朕的金鸾刀带上,让它也喝些叛贼血。替朕多杀几个,最好用这刀砍了李远山的脑袋。”
“臣遵旨!臣定不负陛下嘱托!”
金世雄双手将刀接过来,郑重的绑在自己腰畔。
“去吧”
皇帝看了看大营外面:“苏不畏,去选个好地方,朕要观战。”
……
……
西平城地处一带是西北难得一见的平地,做决战的战场最合适不过。数十万叛军列队前行,战鼓声一通接着一通。大军横着排开往前压,阵法是大隋战兵最常用的基本阵型。大隋战兵进军的时候,分作五军,前后左右中。李远山带兵多年深蕴兵法之道,但是这次他没有设置后军。
大将军石磊率军五万走在最前面,他身后就是李远山的中军。带左军五万的是大将军周定国,带右军的是李远括,李远山的弟弟。
朝廷大军也早已经列阵完毕,金世雄抬头看了一眼那面烈红色的大隋战旗,眼神明亮。
这一战未必能平西北之乱,但这一战必然是平乱最重要的一战。皇帝将这一战的指挥权交给了他,他已经再无遗憾。满都旗草原上,他被李远山的右骁卫从背后偷袭,左骁卫兵败山倒,这是他领兵以来最耻辱的一败,但是现在,皇帝给了他亲手复仇的机会。
“弩车装填!”
他挥了挥旗子,前面的将军立刻大声下令。数百架弩车一字排开,士兵们手脚麻利的将沉重的弩箭装填进去,绞索转动绷紧,随时可以射。数万名弓箭手将羽箭抽出来搭在弓弦上,等着着那一声号令。
就在这时候,对面叛军前军阵列忽然往两边打开,一支骑兵缓缓的从步兵军阵后面走了出来,阳光照射下骑兵身上的铁甲反射着冷幽幽的光芒。
那是李远山的重骑。
金世雄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当初就是这支重骑冲破了他的中军,将他在仓促之间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人马切开。现在,这支重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