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少年郎将自己身上的锦衣脱了随手丢在一边。里面那一身劲装将他修长健硕的身材勾勒出来,骑在赤红马上显得格外夺目。他催马向前,赤红马虽然肥硕但速度依然快的离谱,就在这样的纵马狂奔中,方解连十二箭。校场一侧一排摆着的箭靶一共十二个,方解骑马风一样在距离箭靶四十步左右的距离疾掠而过,连珠十二箭箭箭命中靶心。
十二箭之后,方解从疾驰的赤红马上跃了下来,落地之稳令人震撼,他向后退出去很远,在一百步外朝着箭靶再射十二箭,百步外,十二箭依然命中靶心!
二十四箭射完,方解气息没有一丝混乱。他大步走回去将硬弓抛给飞鱼袍,然后再次登上点将台。
“我可还有资格,与你们并肩作战?!”
这句话问完,场间一片寂静。大约过了十几秒,有人开始高呼:“有!”
紧跟着,数万名左前卫的精兵同时高喊:“有!”
方解笑了笑,转身看向罗耀:“大将军,你看我是否有资格在您帐下听令?实不相瞒,昨日我也已经上书朝廷,我位卑职浅难以胜任监军之职。但我愿意留在左前卫,向大将军您借一支人马,无需多,只三五百人便可,愿为先锋!”
这话完全出乎了罗耀的预料,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
方解这样的应对策略,让他忽然现自己一直小瞧了这个少年。这样以退为进的办法,就把难题丢还给了他。方解若是答应身为监军,那北上一战无论成败都与他脱不了关系。若是胜了,监军最多得到皇帝的几句勉励。若是败了,监军难辞其咎!
而若是罗耀真的存了心思趁着北上之际造反,监军也一样的罪名!
方解却写折子派人连夜送往长安,将自己的担忧如实说出来,然后对皇帝表示愿意留在左前卫,但却不能身为监军。这样一来,他既能看着左前卫这仗如何打,也能撇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当然,左前卫输赢胜负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只不过是个自愿留下来的一等乡子从五品游骑将军,不是皇帝委派的监军更不是什么钦差大人了。
自愿和皇帝委派,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这样一来最大的危险,也就只是罗耀看他不顺眼在上战场的时候故意把他派出去送死。但方解心里总觉着,罗耀不会这样做。
“小方大人实为军人之表率,罗某钦佩!”
罗耀对方解报了抱拳,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小方大人有此意,那我怎么能不成人之美?我先调一个折冲营一千二百名精兵拨在小方大人麾下,趁着朝廷的旨意没有下来之前,小方大人可以住在军中和你的部下们熟悉一下。这一个折冲营的人马交给你,但不是没有条件。”
“大将军请说。”
方解道。
罗耀道:“小方大人也知道,我左前卫的士兵即便不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也是我最信任的部将调教出来的。随随便便从谁的营盘里拨人马出来,他们不敢不尊但必然心里会不舒服。”
方解笑问:“大将军的意思是,怕我将你的兵带烂了?”
“自然不是。”
罗耀微笑道:“我知道小方大人是演武院的头名,兵法韬略也是大家。但拨给你的那些士兵们未必知道,小方大人的骑射足以令人信服,但你毕竟没有带过兵。”
“反正离着朝廷旨意下来还有阵子,不如让小方大人带兵训练一个月,然后与卑职带着的一个折冲营比试一场,若是小方大人赢了,那士兵们自然心服口服。”
叶近南往前上了一步垂说道。
“噢?”
罗耀点了点头:“这个法子好,可以服众。小方大人……意下如何?”
“好啊”
“那就请大将军明示,比什么?”
罗耀微笑道:“行军布阵。这两样是看不出来高低的。所以比什么,都不如直接打一场。一个月后我在城南一百里外竹林插一杆大旗,到时候小方大人和叶近南各带一个折冲营的人马抢夺大旗,得旗者为胜。当然,你们在半路上如何阻止对手,除去不可真的伤了性命之外我一概不管。”
“一言为定!”
方解抱了抱拳,转身下了点将台。
等方解走后,叶近南忍不住问:“大将军,属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比试这一场。”
罗耀看着方解背影,笑了笑道:“他心高气傲,而我的人同样的心高气傲。我猜到他不肯留下做监军,所以本就打算拨一队人马给他。但凭白给他他必然怀疑,士兵们也不服气。这样也好,让他先带一阵子,即便输给你那些士兵们也没什么怨言了。”
“大将军,何故如此看重小方大人?”
叶近南实在没按捺住好奇,问完了才觉得不妥立刻垂下头。
“因为……没有因为……”
罗耀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
叶近南看着罗耀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特别复杂的感觉却就是找不到头绪。大将军对小方大人是不是太好了点?好到这么多年来叶近南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步。所以他疑惑乃至于惊讶,却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去询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