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过身,千乘虚抱了抱顾夫人和顾正宁,“晚上冷呢,回去吧!我走了!”
昏黄的灯光下,她匆匆从他们盈满泪水的眼眸掠过,酸着鼻子转过身坐进车子后座,没有勇气转过头去看身后依依不舍的二老。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有些感情,二十几年甚至是一辈子,都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褪色甚至减少。
低下头,她看着手里圆润的玉佩,凉凉的触感已经被掌心的温暖滋润,镂空雕刻的凤凰展翅飞翔活灵活现,透过它,她仿佛看到了过去二十几年顾夫人的伤痛和遗憾。
即便那一声爸妈喊不出口,在这样血浓于水沉重的亲情里,她最终还是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送了沈霓回家,车子缓缓驶上马路,千乘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哥,我们聊聊。”
“好,我带你去个地方。”顾航宇朝后视镜看了眼,打转方向盘把车子从路口驶向另一个方向。
车子从市区缓缓驶向郊边,密集的水泥森林往后退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参天的法国梧桐,路两旁古朴的路灯打下昏黄的光晕。
落下车窗,淡淡的夜来香味道从空气沁了进来,惹来一阵扑鼻芳香。
车子在一幢老旧的洋楼前停下,解开安全带,顾航宇从驾驶座上下来,体贴的替千乘打开后座上的车门,“下来吧!”
从车里下来,千乘看着门口亮着灯的洋楼,古朴老旧得不像是有人住了,她不解的转头看向顾航宇,“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也算是顾家的老宅了,后来顾书记任职书记后,我才把房子买到了刚刚那个地方,也是不希望顾夫人能好好的过日子,不再沉溺在失去女儿的痛苦里。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好……”跟在顾航宇身后,她抬眸看着前头昂藏的身影,沉默着没有说话。
拿了钥匙开门,顾航宇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丫头,生怕她跟丢了,“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一个季度我就让钟点工过来打扫一次。”
进了庭院,亮起的灯光照亮了一整个诺大的庭院,右侧的假山上依稀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墙角边的爬藤蔷薇下有个沙池,顾航宇指着那边道:“那个地方是小时候爸爸自己亲自弄的沙池,说是给我们玩沙子用的,那一年我都五岁了,对于玩这个根本没兴趣,后来花园改造过一次,那个地方顾书记一直不让人碰,一直留到了现在,后来又一次,我跟他去杨伯伯家做客,老爷子有个孙女才三岁,一个人在沙池里玩得不亦乐乎,那样简单的快乐却让顾书记红了眼,我那个时候才明白,他建造这个沙池其实是给他的女儿的。”
走在小道上,顾航宇指着左侧小亭子里搁置着两个摇摇木马,“那个木马,是老爷子亲手钉的,有两个,我一直留着没舍得扔。老爷子这几天去北京看战友了,晚点等他回来,我带你去见见他。”
“爷爷吗?”千乘转头看着他,璀璨的琉璃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漾着澄澈的光。
“嗯,老爷子还有个老来子,是顾书记最小的弟弟,我们的小叔,比我们大几岁,现在在c市,平常难得回来一次,生日的时候他会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带你见见。”
“小叔?这么年轻喊他叔叔岂不是占足了我们的便宜?!”想起凌御行的那个小外甥女,在辈分上,他恐怕从小到大也占足了别人的便宜吧?
“是啊!我跟他一起长大,两个男孩子恨不得把整个顾家都掀翻了天,可惜你不在,这是我跟他这么多年最深的遗憾,看着其他小伙伴屁股后头跟着个小尾巴,总是羡慕得不得了。”
“……”攥着手,千乘抬眸看着他,突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顾航宇轻叹了口气,拉着他往里走,“丫头,不管以后生什么事,哥哥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这么多年的遗憾,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尽我所能的弥补。”
“好……”顾家二十几年的遗憾和伤痛,她或许理解不了,也不曾亲身体会过,只是看着这些为自己而留着的东西,即便知道她不在了,这一家子的人却从来没有少过对她的疼爱,想起都觉得心里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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