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在国外,遇到劫车怎么办?
唐千鹤誓,她大老远地看到那伙人,就觉得丫都不是善茬。
他们远近高低各不同,大刺刺横行路中央,散着“我们不良我们超级不良”的气息,她有心撞过去,但一来心理素质不过关,二来……
你见过把碎石子当霰弹枪使的劫匪吗?这次是打穿了货车的后视镜,下次指不定就是她的脸了。
唐千鹤识相地停了车,高举双手,在枪口与劫匪们的注视下,走出她还没捂热乎的小货车。
一二三四,四个人,其中一个似乎受了伤,被同伴背着,看身形是个女孩,黑头黄皮肤。
莫非是我华夏同胞?唐千鹤多看了两眼,结果就听到一个低哑的嗓音:“我不喜欢她的眼神,杀了她吧。”
唐千鹤气得心脏一个倒仰:有没搞错,这么草菅人命的理由?!
说话的是个矮个子,看身形应该还是个孩子,黑白肤,刘海挡住半张脸看不清脸,皮肤异常苍白。唐千鹤恨得牙痒痒,却不敢直接呛回去,转头看那个似乎是领头的黑青年:“你刚刚说我可以走的。”
黑青年望着货车的视线转过来,唐千鹤方才只顾着害怕了,现在清晨的日光一照,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她脑里只剩下三个字:造孽啊。
就算是在3d动漫中,也好久没看过这么正的颜了。明明可以靠颜刷爆人生幸福值的小哥哟,你为啥偏偏走上了劫匪这条不归路?
小哥长得让人心砰砰乱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砰地一跳:“交易作废了。”
唐千鹤用一种“基友们快出来看人渣”的眼神盯着他,然后她意识到这眼神对他们来说甚至不如一滴酸雨来得有影响力。
这家伙是认真的。那孩子也是认真的,他正朝她走来,唐千鹤想起小货车那碎得彻底的反视镜。
指尖开始麻,脑里有短暂空白,然后她勒令自己冷静。
做点什么……做点什么阻止他们!
“……我可以救那个女孩!”她指着那个生死不明的黑女孩。
她成功了……大概。
白得像鬼的孩子停了下来,他离唐千鹤不到一米。
所有人都盯着她,像看一只不知死活的爬虫。
“真的,我是医生!”唐千鹤眼都不眨地撒谎。
“医生?”那孩子和黑青年都没出声,可背着女孩的金男人却嘲笑,“你想说你是天才?说谎的人会被挖掉舌头,小女孩。”
小女孩?唐千鹤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被人称呼的一天。
她知道在西方人眼里东方女人模样都长得小,可是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也足够说明什么了吧。
无意与对方争论,唐千鹤视线落在黑女孩身上:“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比外表看起来的还要糟,得不到及时治疗的话后果非常严重。”
转向劫匪头子,唐千鹤语气诚恳,“我人都在你们手里了,你们随时可以杀了我,我何必撒这种谎?”
“那么,你打算救她?”黑男人似乎有了些兴趣,他单手插在裤袋中,眼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俯视她,“你打算救一个正要杀掉你的人的同伴?”
“……”唐千鹤深吸口气,“我很惜命,所以我要救她。”
救了她,然后你们放了我。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易。
唐千鹤清楚地听到,那孩子嗤笑了一声。她恨得胃疼。
别让我有机会!绝对要弄死你!
心里火冒三丈,脸上却不敢露半点声色,唐千鹤盯着黑青年,想象中自己应当是神情淡定的,然而在其他人看来……
尾巴摇出重影,眼巴巴盯着人,乞求一块碎骨头的流浪犬……
真是,弱得让人连踢一脚都提不起劲啊。
“好啊,那你治吧。”黑青年说,心情仿佛不错。
危机暂时解除。可其他人都一副看死人的表情,唐千鹤很难高兴得起来,硬着头皮走到黑女孩身边——金的高个子已经把她放下了——她蹲下,翻看女孩的眼皮,又检查了几个地方之后,长长舒了口气。
赌对了!
“和我想的一样,型急性感染。”唐千鹤目光扫视一圈场内诸人,“她被那些突然疯的人伤到了吧?看症状,受伤时间不超过24小时。”
受伤时间当然不可能超过24小时,因为直到昨天傍晚,第一批因为魔蔓而变异人类才从深度昏迷中苏醒。昨晚对所有的医院来说一定都是噩梦的一晚。
抢劫犯们的表情开始变化,唐千鹤放下黑女孩有点浮肿的手。
“再过半天,她就会变成那些疯子中的一员。”她起身,拍拍手,“你们运气很好,这种病,全世界只有我能治。”
唐千鹤以为那个混孩子又要嗤笑,但他竟然没有,只是用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对着她。后颈一阵凉意,她直觉,那家伙被额遮住的双眼必定阴冷得像蛇。
“那么,医生小姐。”强盗头子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你这里提供特效药吗?”
唐千鹤看向他:“我是医生不是神,完全治愈至少需要三天。”
她又说谎了,蔓果的效果根本不是治愈异变,而是让异变来的和缓些……也许眼前这个女孩最后还是会变丧尸,但她扯谎扯得心安理得,捍卫真理与抱住小命之间挑一个,抱走后者不需要半秒犹豫。
“药在哪里?”强盗头子问。
“我背包里。”她不怕对方强夺,他们要抢她也没办法,抢了更好,放她走就行,就怕这个貌似智商不低的强盗头子要她同行……
“那么,在我的同伴痊愈之前,就麻烦你了。”
怕什么来什么。唐千鹤认命:“先把她抬到车上吧。”
货车一共五个座位,前二后三,原本照顾黑女孩的金高个男坐上了驾驶座,唐千鹤摸摸鼻子,和伤员一起坐进后一排,黑青年坐副驾驶座,剩下最后一个位置……
混孩子坐在唐千鹤对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伤患……
唐千鹤眼也不抬,径自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倒满一酒盖。
时间太短,蔓果的有效成分还没充分溶解在酒里,这样一盖子也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
将药酒送入女孩口中,唐千鹤忐忑不安地等待。
野兽们虎视眈眈,作为兽群中唯一的食草动物,唐千鹤觉得她已经被目光扎得浑身是洞了……
终于,昏迷中的伤患身体开始微微抖,唐千鹤松口气,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湿毛巾放在对方额头上,又喂了一口药酒。
“接下来三小时她会高烧不退,要不停地给她换湿毛巾,最好再用酒精给她擦身体……”唐千鹤边说边望向其他人,然后无奈地领悟到自己是在场唯二的女生,“……总之,照顾伤患的工作就交给我,你们……谁带着酒?”
注意到某些人的视线,唐千鹤警觉地捏紧酒瓶:“这瓶不能用来擦身,不然药量不够了别怪我。”
“当然。”黑青年微笑,“医用酒精由我们提供。”
“感谢您的通情达理。”
唐千鹤答得有礼貌,眼睛却瞟向另一边:出乎意料,熊孩子竟然已经抱臂阖眼,一副“本大爷要睡觉胆敢打扰的全干掉”的模样。
心里轻轻哼一声,唐千鹤也不看他,转而观察起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