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房里接电话去了吧。”吴远征一指右边的厢房。

“爸爸，妈妈还留下什么东西吗？我想看看。”杨柳蹲下来，轻轻地把头伏在她爸的腿上。太小时的离开，基本对这个妈妈没有一点印象，今天看照片应该是不错的妈妈，可惜红颜薄命。

“有一点，保留的也不多。”吴远征摸摸她的头，站起来进他的房间，不一会拿了一本精美的黑硬壳相册。

杨柳打开，像片都有些旧了，不过还算精晰。妈妈和他们的照片只停留在她两三岁的时间，照片上的妈妈比墓碑上的妈妈更完整了些，一看就是很有修养的女子，清秀淡雅。杨柳命了一张合照对她爸说：“这张给我可以吗？”

“当然。”吴远征答道，又递给她一个小锦盒，“看看，这是我当年送你妈妈的，她特别喜欢，一直舍不得戴，说要留着给灵儿。我还笑她说，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好的。果然现在买得起了，她却不陪我了。”吴远征抽出手帕，捂住了眼呜咽。

杨柳抱抱他安慰道：“好了爸爸，这都是命。来看看我戴的好不好看。”杨柳打开锦盒，淡绿的翡翠镯子静卧在白色的锦面上，玲珑剔透。她拿起来，伸出一只手，缓缓地套进去，镯子配上修长白皙的手腕处，立马就活了。杨柳举起来，对着光，太阳下镯子无一丝杂质。

“好看。”吴非凡走过来，拿起她的手，看了又看，“回头给心心买一个，正愁不知买什么呢？”

“把这送她吧，我无所谓。”杨柳作势要摘下来。

吴非凡连忙按住她，沉着脸说：“瞎说，妈妈的东西，肯定是留给宝贝女儿的念想。再说了，哥什么买不了，还要拿你的这个。”

“是啊是啊！你这孩子，心有时不要太好了，要吃亏的。”吴远征拉她坐下，提醒宝贝女儿。

“哪有那么可怕，爸爸，你危言耸听了。”杨柳抱着他的胳臂撒娇，“你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谁对我好，我会十倍还他；谁敢欺负我，我一定以牙还牙，狠狠揍他。”她张牙舞爪地握着拳，一幅拆人入骨的样子，把父子俩都逗笑了。

这时杨尘出来喊他们吃饭，杨柳搀着吴远征进屋。

“哇，好香。”杨柳蹦到桌前，拿起一声粉蒸排骨，吃了一口，烫得张大嘴，手、脚乱甩。

“手都没洗，叫你馋。”吴非凡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拉她去洗手，就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妹妹的小手，去帮她洗手一样。

杨柳哪是馋，不过是逗他们开心，她顺从地跟着她哥洗了手，去厨房帮杨叔拿碗。

杨柳拿了碗筷出来，在她爸的主位边多摆了一付碗筷。吴远征净了手，上了香，叫杨柳去给她妈妈上香。

杨柳依言上了香，深深地鞠了三躬。

杨柳挨着她哥坐下。吴非凡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和杨柳倒了半杯，又给杨叔和他爸倒了茅台。

吴非凡举起杯，对杨柳说：“来，欢迎回家。”

吴远征和杨尘也举杯示意。杨柳拿起杯子，和他们碰了碰，然后转过身，杯子微倾一洒，泼了一点红酒在地上，她看着碑位上的像片硬咽道：“妈妈，我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年。”

吴非凡抚抚她的背道：“妈妈今天肯定很高兴，来，我们喝。”

杨柳点点，和他们碰了碰，呡了一小口道：“又是哪一年的好酒。”

“98年的拉婓。过年前从龟山那朋友那拉了一箱，带了几瓶过来。爸和杨叔都不喝，今天总算有伴喝了，咱俩喝，女孩喝点红酒好。”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杨叔做的辣子鸡丁，非常好吃，尝尝。”

对面的杨叔被夸，红红的脸上油光发亮。

“这鸡还是你杨叔自己养的呢？”吴远征也凑一句。

杨柳尝了一口，嫩滑麻辣，爽口透香，果然不一样，她连连点头，“我要拜杨叔为师。”

“干什么？学了去伺候陆家人？”吴非凡的酷脸好笑地盯着。

“哥……”杨柳害羞地拍打他的臂，“我是跟你们在一定时间多，还是跟他在一起时间多啊！做多你家心宝贝吃还差不多。”

“嗯！这还差不多。”吴非凡直点头，不过马上抬头侧脸对她说：“不对，还是伺候陆家人。”他敲敲碗，望天长叹一声，“你反正是栽了。”

吴远征望着这总算圆满的一双儿女，心满意足地笑着敲了他一筷子，“别瞎说了，吃你的。”

“柳柳，要不要再去读个研，深造一下。”吴非凡边吃边问她。

“怎么？嫌你妹水平低，配不上你这留学回来的博士哥哥。”杨柳喝了一口红酒，白皙的脸上渐渐红似霞飞，眼睛滴溜转着坏笑着开他哥玩笑。

“怎么可能？”吴非凡摊摊手，“哥只想把再好的给你，让你无忧无虑过单纯的生活。”

“知道知道。”杨柳拍拍他的肩，“开你玩笑的。暂时不想。”

“那是，说不定你下半年就会结婚。”吴非凡吃吃坏笑，“爸爸，杨叔，咱俩打个赌，赌柳柳今年会不会结婚？”

“会。”被点名的俩个大人立马异口周声的答。

“我也赌会。”吴远征灿烂地笑着问杨柳：“你呢？”

“我怎么知道？”杨柳瞪大水汪汪的眉眼，不可思议道：“我才谈呢？你们一个个像神仙似的。那你呢？哥”她反问吴非凡。

“不会。那丫头还没长大呢？”吴非凡立马毫不犹豫地答她。

“哼！我要是今年不结婚回来找你们算帐。”杨柳装模作样地气鼓鼓地塞好吃的。

众人在笑中第一次结束了这个家里有史以来最愉快的一次就餐。

饭后他们移到堂屋喝茶聊天。杨柳看见茶几下面摆着围棋罐子，问她爸：“爸，要不休息一下？如果不想休息，陪您下棋？”

吴远征惊喜地坐直身子笑眯眯地问她：“你还会下围棋？”

“你闺女棋琴书画还差两样。”杨柳伸伸两手指，调皮说眨眨大眼说：“本小姐不爱红妆爱武妆。大学的时候清早跑完步后结识了一位退休的教授，他常常一个人坐在亭子下棋，我好奇去观看，一来二去熟悉了，他就教我下棋。其实我不过看他孤单，陪陪他。”

“好，好，我闺女心善结善缘，和你妈妈一样，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喜欢她。”吴远征拿出棋盘，吴非凡连忙整理茶几，让他摆上。

杨柳去房间里换上舒服的兔棉鞋，美美的厚厚的家居服，舒服地盘腿坐到沙发上，父女两人开始正式交战，吴非凡旁观，不时地递茶倒水，店小二一样心甘情愿地伺候。收拾完的杨叔也悄悄地挨过来，生怕惊了他们。一时院子里静静的，一派详和，只有外面远远的不时传来一阵鞭炮声，提醒人们正在幸福的春节新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