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至圆见张湛咏不无狼狈,心中有些幸灾乐祸,瞅了诸葛小倩一眼,故意玩笑道:“哎呀,张公子怎么行事这么不小心,是不是高兴得有些昏头了呀?这可是自古未闻的稀奇事情,哈哈哈。”
高至圆干笑几声,又恐众人认为自已不怀好意,便假意替张湛咏说了一句好话:“也难怪,少年人嘛,能得到意中佳人为妻,谁都会兴奋的,人一兴奋起来就难免会出一点纰漏的,说起来也正常……”
高至圆的话让此事更着形迹,诸葛小倩沉着脸不说话。陈志通与牛小荷夫妇明白高至圆的用心,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也不知该如何打圆场。
张湛咏心中好生懊悔。他因为身份特殊,行事一向小心在意,但他毕竟是一个少年人,再怎么装老成,总会有不得体的时候,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事上弄出一件大新闻来!
牛小荷见气氛有些难堪,便故意大声唤小道童快添一碗炖猪蹄汤来。陈志通又给高至圆斟酒,高至圆以手捂杯不让他斟,说今天这酒喝得差不多了,陈志通也就不多劝了。他也不好向张湛咏斟酒了,便同师兄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才勉强将场面应付过去。
吃过晚饭后,诸葛小倩踏着月色回去,心中愀然不乐。
本来在二师兄那晚将不肖弟子马叙逐出门墙后,第二天诸葛小倩和徐小六就要离开青城山的。只因徐小六受了惊吓,为了摆脱险境中途又除下了衣服,受了风寒,当晚感冒加重了,还呕吐了。诸葛小倩心疼弟子,才又多耽搁了两天。谁知遇上张湛咏拜托二师兄夫妇提亲的事。
诸葛小倩叹了一口气,心忖:“难道这真是冥冥中的天意么?小六与张湛咏的婚事是否会有什么不好啊……”虽然预兆不好,但这种事到底渺无依据,诸葛小倩也不便拿这种事向徐小六说起。
诸葛小倩回到屋中,见蒋明真和徐小六正在摆龙门阵。徐小六见到师父,脸上羞红。诸葛小倩将捎回的四个点心分给二人吃。徐小六要让给师父一个,诸葛小倩微笑推辞,说自已吃饱了,徐小六便分了半个给师父尝。
吃完点心,蒋明真主动谈起徐小六的婚事,诸葛小倩也就不再瞒她,将张湛咏作为文定的宝玉递给徐小六,徐小六又喜又羞。
诸葛小倩与蒋明真谈论了一会这婚事,诸葛小倩便说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看了徐小六一眼,自回屋中歇息去了。
徐小六躺在榻上,辗转难眠。因为与张湛咏的婚事已成定局,也就放下了从前的伤心事了,她抚摸着张湛咏的宝玉,芳心可可,痴想了半夜才入睡了。
次日天亮,徐小六早早起来,走到外间屋去给蒋明真熬药。她窃想等会吃过早饭后,便找一个借口离开,自已一个人到半山处林中去藏着,偷偷目送未婚夫张湛咏下山。毕竟去江西龙虎山的路途遥远,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徐小六双手支颐坐在草凳上,两肘放在并拢的双膝盖上,默想心事,她目光有些发呆,不时口角噙笑。
这时木板门咿呀一声推开了,师父走了进来,徐小六方才回过神来,脸上不由绯红,忙起身问候一声:“师父早!”
诸葛小倩点点头,随口问道:“蒋大姐还在睡觉么?”
徐小六走到门口朝里一张,看见蒋明真的榻上被子掀开了,人却不在。
徐小六道:“可能是上茅房了吧。”蓦然省起不对——她煎药有好些时间了,蒋明真怎么会上茅房这么久呢?自已因为心有别属,一直没有留意到蒋明真。真不知蒋明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徐小六道:“我出去找找她吧。”
诸葛小倩淡然一笑,道:“去找她干什么呢,又没有什么急事。”
此时药煎好了,徐小六便将药小心倒在一只土碗中,又弄灭了火。
师徒二人闲话几句,徐小六有些不自在,她又想听到师父谈起自已的婚事,又有些害羞。但诸葛小倩却没有提到婚事。
过了好一会,仍然不见蒋明真回来,诸葛小倩才微感诧异,问徐小六知不知道她出去多久了。徐小六才说自已起床后就没有见到蒋明真,要是师父不问起来,自已还以为蒋明真在睡觉呢。
诸葛小倩便叫她出去找找看,徐小六先到茅房中一看,果然不在,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她站在一棵古银杏大树下,将双手放在嘴前,呼唤几声:“蒋大婶……蒋大婶……”惟闻空山鸟语,却没有听到蒋明真的回答声。
徐小六有些慌神了,便沿着小路乱找,在周围篼了一圈,没有发现蒋明真的身影。
诸葛小倩隐隐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便也走出来同徐小六一道寻找。师徒二人找了好一阵,直到吃早饭时,仍然没有找到蒋明真。
徐小六有些自责起来,说:“师父,都怪我不好,我没有留意到蒋大婶什么时候出去的!”
诸葛小倩安慰她道:“这怎么是你的不好呢,你不用紧张,也许蒋大婶回屋去了呢。”
徐小六忙说:“我回去看一下吧。”诸葛小倩嗯了一声,自已站在道旁等候她的消息。
徐小六气喘吁吁回到屋中,蒋明真仍没有回来。徐小六急得出了汗。又呼唤许多声,不听有回音,只得跑回到师父身边,说没有找到蒋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