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道:“治倒是能治好,不过须花费些时日……”
杜娟勉强按捺住激动,说道:“大夫,治好了就没有疮疤了吧?……”
李时珍道:“一年前我给荆王的一位护卫治过这种伤,他也是被人用气功击伤了脸部,后来我给他治好了。”
杜娟怯声道:“后来没有留下疮疤么?”
李时珍微笑摇了摇头道:“这是气功所伤,又非利器所伤,所以皮肉并未破坏,治好了不会留下疮疤痕迹的。”
杜娟听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邵元节激动的道:“可是我们问了许多大夫,都说没法复原了啊!……”
李时珍苦笑着摇头,他不好批评别的大夫,于是说道:“可能是那些大夫没有治过这种被气功打击的外伤吧,这种属于暴力所击,经络不通,气血运行不畅,治起来并不是很复杂的……”
李时珍因二人是专程从湘西不远千里赶来寻找自已的,这份精诚实在让他感动!而自已又无意中成了帮凶,心中甚是歉然,所以对二人也不由另眼相看,他坐在桌前,微皱眉头,斟酌再三,才缓缓写了一个处方,这处方既有内服的汤药,又有外用的理骨红膏,他时而停下笔来,仔细检查自已写的药方,邵元节唯恐打扰了他的思考,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隔行如隔山,杜娟虽不懂医术,但她是一个巫术高手,大夫和巫师想来也差不多,同一个师傅同一本书,能教出大家也能教出庸才。许多人一辈子从事某种行业,其实是滥竽充数。一些表面上显得高深莫测的东西,在真正的行家眼中其实十分简单。
杜娟心中又惊又喜,她是一个巫师,自然识得字,也识得许多药名,她站在一边默默看着李时珍写下的处方,只见上面写着白芨、降香、五加皮、何首乌、党参、虫蜕、益母草、川断、钩藤,下面又写了理骨红膏,不过都是一些寻常药物,并无稀奇古怪的药名和药引,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世上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在某一时期你认为自已无法企及的东西,当你过了这道坎时,回过头来,才觉得当初难住自已的事,那根本就不是个事!你现在拥有的一些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有的正是你当初盼都盼不来的……
杜娟和邵元节喜孜孜在药房抓了药,李时珍对二人远道而来,也很关照,亲自替杜娟在脸上敷上药膏,杜娟满怀感激和崇敬之情注视着他,李时珍亲切地对二人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二人唯唯答应。
当晚,因杜娟脸上敷上了药膏,二人便停留在客店中不出来。邵元节借来药罐子,替杜娟煨药。
此情此景,二人恍若又回到了那天在泸溪那个小镇客栈的旧事,心中悲喜莫名。
邵元节怔怔地看着杜娟的脸孔,——都三个月了,他几乎淡忘了杜娟从前的娇容,或者说他已经看惯了杜娟现在的脸,经历了这一场风波,他对杜娟的感情正如他自已所说的那样——
“好吧,就依你的话——你说自已是毁容了吧,但我真的毫不介意的!你见过自已的亲人毁了容就用不同的态度对待她了么?就算没有这种事,再美的女人也会变老啊,难道自已的媳妇变老了就用不同的态度对待她么?”
“你这点伤痕算什么,在我眼中你还是你!我对你没有半分改变心意!别说你只是有一块小伤痕,就是你……”
“你比我想像中的情况要好多了,更可怕的情况我都设想过——我那时就想,要是你受了很大的伤……我也会养你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的!”
“你在我心中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你无论变成怎样了,我都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的……”
杜娟默默看着邵元节吹着火苗,她耳畔又忆起郝巧巧说的那句话——
“这样也好,你现在这样了,正好试一试他的真心!花言巧语的男人我见多了,等把人哄到手玩够了就不知珍惜了……!”
杜娟忆起跟邵元节回到家乡成亲的种种难忘的经历,泪水突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心中对郝巧巧说道:“不,他不是你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