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烈。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
风一丝一丝,穿透万千草木迎面而来,河面上起了一层皱纹。
霎时,感觉到了一阵安逸,背靠着树,又睡着了。
再张看眼的时候,太阳已西陲,隆起在地平线的高山,最终慢慢的吞没了太阳。
又是一阵晚风,耳边的树叶哗哗的响着,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响着。
天边的云,或染上半边的红霞,或隐隐要将散开,或是要抱团。
我翻了下身子,忍着痛站了起来,实在饿的不行了。
岷江的河水退却了些,我山里深处去,找到了些野果子充饥。重新回到岸边的时候,月亮已经冒出头了,零落的几个星星分布四方。
河水里,月亮‘掉落’在里面,美得不可方物。
我坐在河边,咬着野果子,看着月亮,不觉的有些想念还在家里的爷爷。他一个人,不知道好不好。
想着,又用力的咬了口野果子,在嘴里细细的嚼咽着。
过了些时间,捧了把水洗了个脸。
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歌声,“吓不怕,任凭再猛再狠的飞石流沙,整不跨,明年这里还会开满鲜花,喊惯了号子说惯了家乡话,在我们的字典里面查不到什么叫做害怕。”
歌声渐近,带着四川浓厚的口音,沧桑随着月色放肆的奔流直下,不觉的眼角有些发热。
一点鱼灯,在江水中央,通亮,通亮的,歌声还在继续:“
嘿唑嘿,我们穿恶浪哦
嘿唑
嘿唑嘿,一起迎激流哦
嘿唑
嘿唑嘿,大家齐心协力
嘿唑
嘿唑嘿,我们爬险滩哦
嘿唑…”
一面竹筏浮在水上,竹竿落在水里,竹筏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收了收心,现在离开这里才是关键。我对着竹筏喊道:“嘿,大哥,能渡我吗?”
“你说啥子呦,”声音从河面上传来。
我继续大声的喊着:“大哥,你能载我一程吗?”
“载你可以,渡你我可不行。你先等着,我马上来划过来。”
我应了声。
随着竹竿溅落的水声,竹筏也到了近前,大哥脖子上挂着一顶草帽,上身汗衫,下身粗布麻裤,一双草鞋,皮肤黝黑,一盏鱼灯,他咧开嘴笑着,牙齿很白,看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上来吧!”他道。
我一脚就跨上了竹筏。差点没站稳,翻身掉了下去。大哥扶了我一把,道:“你可要站稳了啊!我要开船了。”
我平衡了下身子,水从竹筏的缝隙里涌了上来,淹没到了我脚踝的位置。
大哥继续唱着歌:“
一场没有敌人只有亲人的战斗,
武器就是所有黄皮肤的问候。
一把硬骨头,二两老白酒,
我们战斗到最后。
蜀道再难
我们也只是把号子喊喊,
川路再险
顶多是把我们的衣服蹭烂。
老天可以随便定罪,
我们不懂下跪,
生死不过打个瞌睡。”
我静静地听着,我忍不住问道:“大哥,这是什么歌啊,真好听!”
船夫大哥摸了摸后脑勺,憨笑着说:“这是我们川江的号子哥,我们开船的都会吼上一两嗓子。”
“大哥,你能教我吼两嗓子吗?”我问道。
船夫大哥豪爽的答应了。
接着他唱一句,我跟唱一句:“
雄起,无敌,
一起念动咒语,
让老天来看看我们到底什么脾气,
活下去就是最伟大的胜利,
请亡者安息,
让我们生者努力。”
船夫大哥教我说:“你不能这样子唱,你得跟我用川话唱,不然就没有了原来的味道了。”
最后试着,用川话唱。但是还是没有船夫大哥那种味道。
我问道:“大哥,你怎么晚上了,还在河里劳作?”
船夫大哥道:“最近发洪水,水多了,鱼也就多。所以乘着晚上才来打鱼,晚上的鱼疲懒。容易被捞着些。”
我想想也是,好多事情得晚上出来做才合适。
船夫大哥用带着川话口音问我道:“大晚上的,小兄弟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能说真话,于是我道:“我是探险爱好者,晚上在山里迷了路。”
“哦…”船夫大哥应了声。然后道:“小兄弟,你是外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