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是,听你说过他还能把三途河公丢到水里去。”七凤托腮,“小猪,什么时候让楚臣他爸带我们去阴间玩一玩啊?”
“你不是最怕鬼的么?”
“有他爸在我就不怕啦,跟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的好不好。”
我翻了几个白眼,就对七凤举了白旗。她明明知道这半年来我到处在找石三生,她还天天来店里捉弄我。存心让我心急是不是?
晚上,我回了家,跟妈妈说起这些事情,妈妈却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然后告诉我她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因为做梦有梦到过一个身着明黄朝服的阴差。后来石三生就出现了,他们谈过几次话,大概晓得一些前因后果。
我一想,会不会是我一早就有了享灵人做梦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那次我做梦,在院子里才看到古装版长大后的楚臣?想来那就是石三生的真面目了。
我莫名跟一位阴差喜结连理,生下楚臣,这是多么有违天道的事啊……
在洗手间里,我坐在马桶上胡思乱想着。
石三生并没有带走我,反而自己消失了,他究竟去了哪里?以前他在家的时候,我总当他是空气,可他现在真的不见了,我还真如缺了空气一般。用七凤的话来说就是:娃儿他爸又走了,把娃儿他妈的心也带走了,哎……可怜一对有情人呐,终难两全。完了又宽慰我:好事多磨。
我倒不认为我和石三生之间会有什么‘多难磨’的情意,只是那层微妙的关系,每当看到楚臣时,我便没有任何顾忌地想起他来。
之前妈妈有跟我说过石三生对我并没有异心,只让我注意‘另一方人’的动作,可是这‘另一方人’是谁呢?他们出现了吗?又为什么要害我?石三生一开始出现,是不是为保护我不受他们的侵害?
我想起自己之前对他态度那么恶劣,就后悔不已。
楚臣跟石三生长得好像哦,鼻子眼睛嘴巴都很像。可是,石三生并没有给我的生活中留下任何有念想的实质性的东西,除了楚臣。
洗完手,我又沾了点水到镜子上比划着写字,等脑子反应过来,竟写的是石三生和楚臣的名字。
我生命中觉得最神秘莫测的一个男人,和我生命中最最宝贝的儿子。
还有两个月多就是楚臣的两岁生日,妈妈说楚臣在生日前后一定要特别的留意,稍微不慎,就会有不好的结果。妈妈虽没明说,我也能感觉得到她话中的严重性,于是把手工店交给邓禹打理,我则搬回了家,天天看着楚臣。
楚臣在院子里玩儿,我就站在旁边看护;楚臣睡了,我就在床边一眨不眨守着他。
这天,我看着楚臣的睡脸,想着石三生的下落,小黑就跑了进来,在房间里到处跑,很欢快。
小黑最近越来越勤快了,好像换了条狗性,又聪明又活泼,听得懂人话还会做出回应,跟我也亲近了许多,还学会了跟我打滚撒娇。它翻箱倒柜,用爪子乱刨,我也乐得看热闹。看一会儿它把家具刮坏了妈妈非得说它,而到时候它又会可怜兮兮地往我身后躲,而我正好可以利用从妈妈手中救下它这个理由,来要求它帮我多留心楚臣的安全。
小黑嘴里叼着一张纸,用爪子碰了碰我。
我从它嘴里接过那张纸,是我和七凤研究过的横公的素描图。
鱼身、双翅、头有两角、巴掌大小……咦?不对!我明明只和七凤标的是厘米的单位,因为我们当时在溶洞里看见的就是那么小的。可是不知道是谁用了‘尺’来做测量单位,现在大部分的人都是使用厘米或毫米或米,这会是谁添上去的呢?
还有横公心脏的部位,不知道被谁用红色的笔勾出了一朵两生花,似血赤红,栩栩如生。这个地方,貌似恰好是那日那朵倒吊着的两生花枯死的地方。
我用手指点头纸上横公鱼的身体,这里是他的喉咙,这里是肺部,那么,这花的地方是……心脏!
石三生说的他死了,并不是他,而是它。横公死了,是被我的血杀死的。我竟然无意中杀死了一头上古遗兽。
这种心情无法表达,就好像我们以为刚才在马路上开车的时候,明明只是压死了一只蚂蚁,没想到后来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是撞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还是你的熟识的,并且跟另外一伙人刚刚议论过他。
我收起那张纸,准备抽个时间再去一次山鬼洞,拜祭一下横公。就我一个人。因为我不想七凤和安晨为我做过的事内疚。
并且,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关于那些腐蚀血肉的景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