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瑾亭哪里听得懂这些,却也从邹太医略显阴沉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端倪。
“这……很严重吗?”邱瑾亭难掩紧张。
“严重是严重。”邹太医先肯定,继而又说道:“不过只要处理得当,无论是二奶奶或是腹中的孩子,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邱瑾亭并没有因为后面这句话而放松,反而更加紧张:“那该如何处理?”
邹太医斟酌片刻,方才开了口:“以二奶奶的脉象来看,这胎象不稳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了,即便大量用药,也定然无法坚持到足月。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在合适的时候用药,让生产的时间提前,不要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那样必定准备不周,容易出危险。”
“不行!”邱瑾亭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提前生产?
邱瑾亭心中腹诽起邹太医来。自己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
即便是足月分娩,她还要想办法拿“早产”的说辞来挡一挡,如今竟然让她自己主动用药,真的早产……
邱瑾亭必然不能同意。
她此时的想法是,即便不能足月,起码也要坚持到最后关头,多拖一天是一天!
“不会准备不周的!”邱瑾亭反驳道:“枫院的人手已经不少了,回头我再添些人过来。您看看都需要准备些什么,我们全天候预备着就是了,到时候定然不会措手不及的……我想您也该知道,我还是希望能坚持到最后……”
邱瑾亭表明态度。
邹太医却不敢苟同,连连摇头。
“刚刚说怕‘准备不周’,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即便一切都准备得万分妥帖,那最后一刻却未必是最安全的!”
“这是何意?”
“明白您的顾虑,但如此一来,会十分凶险。”邹太医索性直言道:“这种胎象,在宫中亦或养尊处优的勋贵之家尤其常见,太医们不愿担责任,大都不敢将我刚才说的法子讲出来,偶尔有提到的,出于各种担心,也都没人愿意尝试。最后……均是在八个月份左右的时候生了下来,幸存的情况极少。”
“这我就不明白了,难不成提前生下来,反而还能活了?”邱瑾亭无法理解。
“二奶奶有所不知,民间自古就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虽然医书之中难以用医理解释,但只要翻过医档,便会发现七个月存活的几率,的确比八个月明显大出许多倍!这才想着,让二奶奶在七个月的时候将孩子生下来,以保母子平安。”
邹太医说得头头是道。
邱瑾亭却更是忧心。
七个月?那岂不是……
邹太医看出了她的慌乱,连忙安抚道:“二奶奶不用即刻做决定,如今才刚四月初,您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考虑,这不是小事,还需仔细权衡思量。”
邱瑾亭艰难地点了点头,勉强开口:“那就再等等吧,这些日子您时常来帮我看看,万一能有好转也说不定!”
她这话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邹太医明知没有这种可能,也不戳穿,只点头应下。
邱瑾亭无精打采地吩咐香巧送邹太医出去。
贺清宛赶紧闪身躲到了屋后,听到丫鬟们陆续回来伺候,她方才定了定心神,进屋去表示关心。
邱瑾亭对她爱答不理,这还算好的。
那些丫鬟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能惹得二奶奶发上一顿脾气。
终于熬过晚饭,贺清宛这才独自一人回了后面的阁楼。
心中压抑良久的震惊,此刻总算爆发出来。
邹太医说,二奶奶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考虑。
邱瑾亭和蒋轲是去年十一月成亲的,即便洞房即有孕,也离七个月还早着呢!
此刻再想起邱瑾亭今日的古怪行径,更是能解释通了。
贺清宛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只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心中百转千回,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一直以来,都是关于自己身世的各种不堪被邱瑾亭看在眼里,如今她手里也终于有了邱瑾亭的把柄,还是这么一个惊天大把柄!
然而此刻的贺清宛,只是觉得心里瞬间平衡了许多,完全想不到以后能有什么时候,会用到这个把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