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吃惊,我是故意说成三姐写的,那是为了诈小红。因为我知道写这些匾额的一定另有其人,但却没想到会是三皇子。
小红曾告诉我三姐不喜欢看书,最擅长女红,我岂会蠢笨到以为这些牌匾都是三姐所写?只是想到这既是二皇子府,三姐不写,自然都是二皇子写的。得知是三皇子所为,我自然吃惊不已,脱口问道:“不是二皇子么?”
小红十分得意地笑道:“七小姐在艾月轩足不出户,只以为这是最好的字,却不知道二皇子的字远比三皇子写得不知道要出好多少倍。”
我的脑海里猛地闪过那日初进二皇子府时曾见过的方怡亭匾额,当时就被那上面的字震撼了。那遒劲的笔锋与雄壮的气势浑然一体,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压迫,的确比艾月轩的这三块牌匾上的字要大气沉稳得多。
我又问:“三皇子经常到艾月轩来么?怎么这里的匾额都由他来题字?”
小红不知我心中所想,道:“三皇子平素和太子最为亲厚,但也常常来我们府上和二皇子品茶论诗,艾月轩和东院离得远,三皇子倒只来过一次。”
我暗吁出一口气,不常来最好。这三皇子倒也有趣,只来过艾月轩一次,就在这里题字,可见是个喜欢卖弄的人。
提了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写起来,不多时,便写了好几张。我让小红将“卧虎藏龙”和“百花争艳”拿去交给小厮,打发他们出去装裱,自己则拎着墨迹未干的其余几张匆匆走进了小花园。
我也没想要弄更多的匾额,本来就这么个四合院,到处都挂上匾额也不好看,我只是想在花园的小凉亭四角各立个牌子,方便更好地分辨春兰、秋菊、冬梅和百合。
我这人对不感兴趣的事情素来不上心,这几日刚进府,看见那些尚存的残菊和含苞待放的腊梅自是能分辨得出哪个是菊园,哪个是腊梅园,可若要等到寒冬腊月,万物凋谢枯竭之时,再看这些被工匠们修剪好的光秃秃的园子,必是分不清楚哪里种着什么花草。
我就是传说中赶公交车都难辨方向的路痴。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没少被朋友嘲笑过。我只能根据太阳东升西落的道理大致辨别出东西方向,但若日头当空或是日落西山之时,世界万物在我的眼里,便都是一样的了。
所以做些小牌匾来区分四季花草,除了更好地观赏之外,原也是方便自己。
做完这些,小红还未回来,我便向着院中的腊梅走去,细看之下,别有一番滋味。我一直以为腊梅要在下雪的时候才会盛开,也必是在雪天看起来才更赏心悦目。没想到还不到下雪的时候,这腊梅含苞待放竟也是如此娇艳动人。
我眉开眼笑地自言自语:“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这里的腊梅不来自苦寒,反倒还带着点春意,看来《警世贤文》也有所言不实之处。”
说完,自顾踱着悠闲的步子往梅花深处走去。
身处这样的花海之中,心里总会有不少感叹。想那些常年深闺不出的女子们,就只能依靠着一片四方天中的点点景色憧憬未来,当真可怜之极,这便难怪会涌现出这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造化弄人。
我不是才女,但还是会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中。
百花争艳约有七八亩,若是将整个园子都转一遍要花一个多时辰。可是腊梅园却不大,我往前走了几十步便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白色的围墙。心里有些遗憾,倘若这园子里的腊梅不是人为种植而是野生长成的,那将会是怎样绵延不绝的气势磅礴?
正打算回头,突然一愣停下了脚步。
我虽在艾月轩中足不出户地住了十几日,但那日随祥叔一起入二皇子府时却将大致情况看得真切。当日看见的二皇子府朱门青瓦气势非凡,宏伟又不失庄重,宁静中透出几分犀利。那高高的青瓦围墙沿街而去,像是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