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过去的一切,他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这个笑容是那么好看,为什么我却忽然感觉如此悲伤?
“阿萤,没事就好。”他的笑容里似乎包含着许多的意义,可是话却没有说出几个字。
他以这样的残病之躯,进到这里来,无异于陪我去送死。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愣了一会儿,我也鬼使神差地只说出了几个字。
“我叫真真,叶真真。”
任平生又是温柔地一笑。
“我知道的,可是我叫惯了,你是别人的真真,却永远就是我的阿萤。你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戎抚天冷笑起来。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真是笑死人了!”
说罢,他气贯全身,抬起右掌,却忽地脸色一变。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的右掌掌心,似乎钉着一根细细的银针,整只手掌都已变黑,而他竟浑然不觉。
任平生猛地回头,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戾气。
“别看这毒令人无知无感,实际却猛得很,以父亲的功力,自是对你形不成什么威胁,可是现在你若不运功疗毒,却一样大大的不妙!”
戎抚天哼了一声,收了掌,便气行大周天,开始化解体内毒性。
我“唰”地拔出了采幽剑。难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趁势攻上去,合力把他杀死吗?至少,破掉迷踪术,我们就有援手了。
我的手却被任平生修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用手掌包裹住我的手,把我的剑缓缓地送回了剑鞘。
“阿萤,没有用。”他微笑着说,“你别看他那样,若是攻过去,一样是送死。而且,迷踪术的话,不把他全身的功力散掉,是解不开的,凭现在的你我,根本就做不到。”
“那咱们也不能等死啊!”
任平生却没有顺着我的话题接下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阿萤,其实在这个世上,我根本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牵挂。努力想让日子过得有意思,本来就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所以,还能不能过得下去,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
我想了想他说的话,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他似乎十分悲观。
“我曾经很想打赢一场仗,当我发现这世上有一件东西我非常想要的时候。可是,现在看来,这一战我已经赢不了了。这一战的开局太晚,天时地利人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
任平生抬头,十分专注地望着我。
“这一世,我身上有抹不去的血债,那是阿萤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接受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地去偿债,希望有一天还可以转世轮回。到那一天,希望能够在一个更好的时间,更好的情境下相遇。阿萤,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输了。”
我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些话,怎么竟好像是在告别呢?难道他用一根毒针拖住了戎抚天,不是为了打赢,不是为了逃生,而只是想要对我说这些吗?
我说不出话来,任平生却微笑着,伸出双手托起我的脸颊,看了又看。
他忽然狡黠地一笑,道:“给你一样好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件物品,在我面前展开来,抹平了,然后戴在了我的脸上,一股淡淡的药香沁入鼻端。
那是一只手工缝制的口罩,是我在丰县的一个雷雨之夜与自称“丰县主簿”的任平生相遇,并且相约去验尸的时候,我送给他的。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任平生用手指戳了我的额头一下,笑嘻嘻地说:“阿萤的小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呢?”
就在此时,戎抚天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周身都被怒火萦绕,凶暴的气焰开始熊熊燃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