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问得我有点郁闷,我都说过我不行嘛,因为这个案子,我看了半天,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确定侦查方向。
所有的被害人分布区域分散,互相之间没有关联,作案人也很谨慎,死者被发现的地点都不是作案地点,现场也没留下任何的凶器。除了认为作案人是个爱使用乌头毒死别人的心理变.态,我一时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圈定侦查范围的法子。
“我这会儿想不出来,还得花功夫再想想。”我嘟着嘴说。
聂秋远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已经很好了。那你接着说吧,你们不是分三步走的么,还有一步呢?”
嗯,还有一步,就是我最喜欢的部分啦,那就是如何根据现有的信息,为作案人画一幅漂亮的“画像”。
现代刑警也罢,大唐的捕快也罢,在命案的面前,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凶犯,并且把他缉拿归案。可是这个凶犯,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如何找到他呢,就需要有人为他画一张画像,把他的特征尽可能多地画出来,才能让人们在遇到他的时候,不至于把他错过。
这幅画像,与普通的人物素描不同,甚至与缉拿告示上的头像也不同,因为我们需要画的,不仅是他的外貌生理特征,更要画他的心理特征,社会特征。为犯人做画像其实更像作家写小说,对这个人进行的,是由内而外的立体的、全方位的描写。
比如说,许多案件,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证人的证言,监控录像提供的信息,可以判定凶犯的性别、年龄、身高、体重、体态、鞋码、步幅、有无肢体残疾等等,这是犯人的生理特征。
比如说,有些案件,凶犯的作案手段、行事方法可能暴露他的家庭背景、生长环境、婚姻状况、经济状况、职业习惯等,这是他的社会属性。
又比如,通过掌握的作案人的说话口音、饮食口味、处事风格、肤色长相、衣着打扮,常常又可以推断出他长期生活的区域,这是他的地域属性。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收集资料,一步一步地在凶犯的画像上添一笔,再添一笔,渐渐的,他就会变得有血有肉,性格鲜明,从一个完全陌生的角色,变成我们心中很熟悉的一个人。如果偶然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就绝对不会把他放过。
说起来是很神奇的事情。可是我虽然掌握着理论,具体案件摆在眼前了,这个变.态杀人狂的形象在我心中还模糊得很呢。我心中暗暗感叹,要是张扬再早一些做了我的老师,要是能多跟他学上几年,没准我也能够把这些理论极好地应用于实践了。
秋懒洋洋地倚在床头,把我抄在怀里,让我的头枕上他的手臂,无意识地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
“好得很,有意思极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先是跟着大黑天,后来是自己,也算查了许许多多的杀人命案,说起来,大体上也是循着这样的法子来做呢。可是,我倒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方法整理在一起。你那里的人,真是有心呢。”
我心道,你可不晓得,我们那里有老刘这样的大学教授呢,学者们的工作,可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而且公安系统的人也常常根据侦查实践总结经验,出版书籍,这样的书对于指导办案特别有价值,我还真是读了不少。
“真真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这么多年的心得写本书给你,你看了,在你的世界里没准会有用呢。”
唔,他居然忽然有了这样学究的想法,真是有趣。想象一下,如果秋写一本关于侦查方法的书,那我对这本书会很期待的,因为它一定是相当的精彩。不过,这可是不行的呢。
我伸手揪了揪他的脸颊,恼道:“不要,不许写,我不要你的书,我要你的人,在我的世界里也要你的人。你来了,就用不着书了,难道你要反悔吗?”
秋听了我的话,忽然喜笑颜开,把我往近前搂了搂,低头就要朝我的嘴唇吻过来,却在这时,我们忽地听到了外头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
似乎有男子的轻喝之声,然后是清脆的“叮”的一声兵刃相交之声,奇怪的是,双方似乎并没有打起来,因为声音就戛然止在这一刻。
声音里我们的卧房极近,似乎就在门口。聂秋远面色一寒,展臂一揽,将我护在身后。却忽听有人一声轻喘,一股热血从外面哗地喷溅在卧室雕花门糊着的白纸上,又顺着门扇淌下去,淌成一个诡异的形状。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