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轮严打下来,就连京城相国寺水月庵这些名刹名庵,也没了香火,崇文帝只好让皇后带了几名皇妃到相国寺上香,为百姓苍生祈福,以此告知天下,朝廷禁的只是长天教,和其他教门无关。
郎尚书的案子也有了结果,郎夫人被判斩刑,郎尚书虽未连坐,但官职不保,连降几级,贬到南越之地做了县令!
从郎家出事直到尘埃落地,不过一个月!大成史上还没有过先例,一位正二品的官员在短短一个月内连降五级,妻眷问斩。
这件事弄得人心惶惶,而户部更是一片混乱,得知郎尚书是因和长天教有关系才惹此大祸,众人更是惊恐,长天教那就是忤逆之罪,出了这等大案,以往和郎家亲近的那些人连忙自保,有的甚至开始互咬。
于是这个时候,前一阵子金家被禁军搜查的事又被翻了出来,金家身为皇商,和户部各级官员都有扯不清的关系,想从金家身上找出事来并不难。
一道密折呈到崇文帝面前,上面详细列出金家同郎家各种私下往来的证据,甚至提到上次金家私藏火药之事,使可能便是郎家事先密报,金玖这才将火药转移,逃过一劫!
崇文帝冷笑,把那道奏折扔到阿渡面前:“你看看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阿渡捧起奏折看了几眼,抬起头来:“万岁,您认为这只是官员互咬推托?”
“阿渡有何见解?”崇文帝来了兴致,他最喜欢看阿渡认真的模样。
“金家只是皇商,历来商贾同官员都有往来,更何况他们本就要依附于户部,据臣的线报所查,郎杰虽然对内宅疏漏,但为官清廉,除了一些书籍墨宝之外,别的礼品他是不收的,更不用说大笔金银了,这一点万岁应比臣更清楚,否则郎杰不会只是贬官了。所谓树倒猢狲散,户部的人想在郎杰身上深挖已洗脱自身倒也能够理解,只是居然说金家的火药之事也是因为郎家才幸免,这就是啼笑皆非之事了,依臣愚见,这个时候以这般可笑的方式提及此事,并非只是痴人说梦,而是有人想让圣上再查金家火药之事!”
阿渡很少长篇大论,崇文帝看着他一手养大的侄儿,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阿渡,若金家的案子属实,林家一定会撇清干净,林家小姐早已进了金家,为了保全娘家她只能自尽。”
阿渡抬起眼睛与崇文帝平视,他知道皇伯父是故意在为难他。
阿渡为了长天教的案子从北地回到京城,且一直未走,为崇文帝肃清京城的长天教徒。金家的案子若他不提,那就是他为了不令林安儿自尽而徇私;若他提查金家的事,那就是为了抢金家媳妇而假公济私。
总之,无论他如何去做,这件事他都是脱不了干系。
“皇伯父,您在逼我回北地。”
崇文帝哈哈大笑,这小子终于明白了,他的确想让阿渡回去,他不想让阿渡继续留在京城,一个郎杰已经够了,如果再发掘出其他大员,阿渡得罪的人就更多。崇文帝疼爱阿渡,他要给阿渡一生富贵,却并非想让他走上权臣的道路。
他已六十余岁,他能保护阿渡,但以后呢?做权臣的大多没有好下场,他不希望阿渡也会如此。
但阿渡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有十六岁,目标远大,他想建功立业。
阿渡在北地把事情闹得再大,那也危及不到京城,京城的水太深,崇文帝能找到比阿渡更适合来蹚这滩浑水。
“若你不回去,这件事便没有办法再查了。”
阿渡怔怔地看着崇文帝,好一会儿才道:“我走了,若她有事怎么办?”
崇文帝的脸色沉下来:“阿渡你在要协朕。”
“侄儿不敢,不论金家是否有罪,侄儿只想她能安全。”
“阿渡,无论你立下何等功勋,朕都不会答应你和她的婚事,林安儿是做过养媳妇的,她给你做妾室都不够身份。她是骁勇侯和忠义夫人的遗女,若是金家真的有事,朕也会保她一条性命,但想来金家只是被人污陷而已,商人重利,这种无利可图之事,他们不会去做,朕这样说,阿渡可安心了?”
阿渡默默站起,静立良久,终于他给崇文帝深施一礼:“臣明日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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