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吾于此立誓

沉鳞收拾起书信，便向原路走去，他步子迈得很大，一步一步，稳重而坚定。

远处传来剧烈的打斗声，震得整个洞穴都不停地往外掉石子，或鸽蛋大小或拳头大小的石头不停地从石穴中掉出来，震得整个洞穴似乎要塌了一般。

沉鳞瞳孔一缩，脑袋里条件反射似的出现了一段信息，指点着他该如何闪躲。

遵循着那股莫名记忆的指引，沉鳞头一偏，闪过了直落下来的拳头大石，身形一闪，又避开了几块鸭蛋大小的飞石，有惊无险地跑出了数十米。

在莫名记忆的指引下，沉鳞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化成了一条蛇，无论多少障碍和羁绊，都挡不住他，天下没有地方是他无法钻进去的。

他的身形灵巧无比，不一会儿已然接近了雌狮所在的洞穴。

就在这时，洞穴里传出了一声呻－吟，是雄狮的，声音中饱含着痛苦，显然，雄狮在战斗中并没有处于上风，甚至已经被来人打成了重伤。

就在沉鳞准备加快步子往回赶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雪白身影冲了出来，它的口中衔着一个粉白色的没毛小肉球，跃动之时身形晃动不已，显然状态不佳。

这个白影，正是原本还在洞穴中休息，刚刚分娩完的虚弱雌狮。它方才分娩完成，如今却已然带着自己的孩子从洞穴里逃了出来，显然，洞穴里的战斗已经到了一个无比危险的地步，它要先将自己的孩子救到安全的地方。

“吼！”雌狮子看到了沉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它放下小狮子，俯身一叼，将沉鳞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重新地叼起小狮子，向远处跑去。

雪魄狮的洞穴之中盘旋曲折，犹如迷宫，没有到过的人绝对无法轻易走出，不过对于雪魄狮一家来说，却是轻车路熟，不过片刻已然驮着沉鳞出了石洞。

它轻轻地放下口中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狮子，俯身让沉鳞爬下来。转头看看沉鳞，再看看小狮子，张嘴咬住沉鳞的衣服，向小狮子那里拉去，眼里满是哀求的色彩。

“不行，”沉鳞看看小狮子，在看看雌狮，摇摇头，“它不能没有妈妈，你不能离开它！”

“吼！”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痛苦的狮吼，片刻后，戛然而止，显然，雄狮已经被斩杀，遇害了。

“吼！”雌狮子眼中流下了一行热泪，它转过头来，向沉鳞俯下身子，前肢屈躬，一副下跪的姿态。

“好！”沉鳞慢慢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抱起了小狮子，“我会把它当弟弟一样带的。你，去吧！”

雌狮子站起身来，温和地看看沉鳞和他怀中的小狮子，伸出舌头，舔干净了小狮子身上还没清洁的血污，慈爱的目光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孩子。

小狮子似乎被它的母亲舔醒了似的，挣扎着要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雌狮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转过身去，向原路跑了回去，只留下一路风尘，和一个一往无回的背影。

小狮子终于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沉鳞清秀的脸庞，和一双微红的眼睛。它咧起小嘴，亲昵地钻进沉鳞的怀里，又陷入了沉睡，却是终究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生身父母。

沉鳞拉紧了身上的皮衣，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狮子，消失在另一边的地平线上。

十三岁的他，已经比谁都明白事理，他知道如何完全理性地考虑事情，如何让一切行为做到最有价值，损失降到最小。

只不过，他今天无法阻止雌狮的离去，也不想阻止。其中缘由，尽在那雌狮的一抹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