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复返的孙姑姑抬起头来.神情严肃地望着季莨萋,看了一会.她答道:“奴婢不敢说。”
“不要紧!怕什么?”
“那,奴婢就斗胆了!”孙姑姑答道,“季五小姐跟长公主当年有点儿像。”尤其是这股子与世无争的气质,淡然沉稳的气派,与自己当年初见长公主时,不是一模一样吗?孙姑姑一直以为,只有长公主这样出身的人才能有这种浑然天成的端庄,却不料今日在这个镇国公庶女身上,竟然也看到了。之前也是因为她这番气质,她才对她另眼相看,亲手非要她抽签,不过没想到她竟抽了一支让普俎大师都惊慌失措的签。这件事她已经跟长公主禀报了,所以长公主刚才才特地整治了秦氏那对母女,就是想试探试探这位季五小姐的心性是否真的如外在看来那么淡然冷静。
听了孙姑姑的话,季莨萋迅速反应过来,赶紧跪了下来,“臣女怎么敢跟长公主比!”她心中诧异,面色也有些惶恐,说个庶女跟堂堂公主像,这本来就是以下犯上的。
“呵。”长公主笑了一下,刚才还疾言厉色的她,竟然亲手把季莨萋扶了起来.还看了孙姑姑一眼,孙姑姑立刻会意.吩咐丫鬟拿个矮凳给季莨萋坐.季莨萋无法向长公主谢恩行礼,因为一只手一直被长公主握着。等矮凳来了,她只能紧挨着长公主的座位坐下,其他的夫人小姐们看的完全呆住了,长公主不叫坐,连几位一品诰命夫人都没有坐下的权力.这季家一介庶女却已经比她们这些有封品的夫人还先坐了。
长公主不说话.望着眼前的少女.心里浮起一片没来由的凄凉,想起女儿.仿佛隔得非常非常远.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那个模糊的影子.还带走了她的所有欢乐!如今除了权力和别人的恐惧,她两手空空.还有什么?
转到这个念头.她将季莨萋的手握得更紧了,听孙姑姑说这丫头的命格富贵得让天临寺的大师都忌敛,若她的青厢没死,也该是个福贵尤重的人。
季莨萋望着长公主.有什么念头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就在这迟疑不定的时候.再凝神看时.长公主的脸色又变过了.变得很平静.忽然放松了她的手,看着她问道:“你从小在京都长大?”
“回长公主的话.臣女在汝城长大。”
“难怪以前没见过你。”长公主又道,“这般伶俐的摸样,我要是见过,不会忘记才是。”
这话是高夸,季莨萋没有多言,只是低着头应了声,“是。”规矩又礼貌,也没有恃宠生娇的意思。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又接连问了她许多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下面的小师傅趁着这个功夫也将菜都端上来了,慢慢几桌子的斋菜虽说油水少,但是样式却精致好看极了,犹如真鸡真鸭一般令人看了眼馋不已。
天临寺贵为蜀国第一大寺,更被封为皇寺,里面的素菜厨子自然也是全蜀国最好的。
开席了,季莨萋回到下桌,坐回其他小姐中间,却看到她们大多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她有些无奈,也只能全当做看不见,转而欣赏面前的整桌素席,看到一盘八宝富贵鸭外形的素菜,季莨萋尝了一口.心里却惦记着秋染怎么还没回来,都这么久了,秋染该回来了才是,想到在马车上季靥画骗她吃的那粒桂花糖,她总觉得不对,按理说现在季靥画因为晕倒已经去禅房休息了,府里冷梅也处理好了,小巧灵竹也都看着,她应该没什么担心的了,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她忽略了什么了吗?
想了一会儿,她猛然一惊,对了,上山这么久,霍止零还在山下呢,她原本以为她们上完香很快就会下山,可谁知道出了这么多事耽误这么久,霍止零留在山下,若是抢走冷梅镯子,对季靥画通风报信的真的是他,那秋染恐怕凶多吉少了,还有季靥画,她现在只是在休息,并没离开天临寺,所以她有可能还有什么计划,现在所有人都在斋堂,季靥画在外面岂不是更方便她实施计划?
想到这些,季莨萋暗骂自己不够警惕时,又不免心思百转,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
而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孙姑姑却突然道:“请石家老夫人来伺候长公主用膳。”
石老夫人一听,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孙姑姑看了不免摇头.这里论品级.就是几位老夫人位置最高了,其中最为代表的就是季老夫人,石老夫人,赵老夫人,长公主刚刚才把秦氏和季靥画骂走了,季老夫人自然不合适了,而赵老夫人听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找天涯禅师,还埋怨长公主一个人霸占了禅师,她自然也是不合适的,所以最后才选定了石老夫人,只是没想到石老夫人居然这么上不的台面,不过也难怪,这位老夫人与赵老夫人和季老夫人不同,三人之中,前两人与太后关系颇好,经常在宫中行走,石老夫人与之相比就小家子气多了。
石老夫人其实是深深畏惧这位长公主的.但听到了传唤,她还是站起身来准备走过去,却在这时,听见一道请亮的女声响起:“孙姑姑.我祖母身子不好.怕是不能很好的词候,还是我来吧。”
季莨萋一瞧.却是石轻烟站了起来。石轻烟见季莨萋看向自己.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怎样,不是只有你才会讨好长公主.我比你还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