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大奶奶这话严重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夫,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置病人于不顾的,我已经伤了右手,无法动用鬼门十三针,这一点兰副院长知道的……”
“兰副院长说墨三奶奶已经可以用左手诊脉,也许现在墨三奶奶已经能用左手施针了……”
阿依眸色微沉,她到底哪里得罪过兰陵秋,让他总是对她没事找事!
沉默了一会儿,她沉声道:“公孙公子,我就直说了,公孙丞相年事已高,鬼门十三针本就危险,右手使用都很危险,左手我可没有把握。换句话说,这个风险太大,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公孙雷先是心一喜,继而又是一沉。
阿依死活不吐口,公孙雷无奈,只得携姚氏先离开。阿依本以为他们放弃了,没想到不到半刻钟,公孙老夫人率领几个能数得上号的儿孙前来,客客气气地道:
“墨三奶奶,只要三奶奶肯为老爷子施针,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公孙家都不会责怪三奶奶的。”
阿依没想到公孙老夫人会亲自前来,连忙从栏板上站起来,无论是公孙老夫人的辈分还是诰命的品级都比她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皱了皱眉,说:
“老夫人,如果我现在还可以用右手,老夫人这样说我不敢不从,但现在我右手已经不行了,公孙丞相年事已高又位高权重,风险太大,还是由御医来治疗会更好。”
“便是连兰院长对老爷子也束手无措了。”公孙老夫人面露悲色,顿了顿,肃声道,“老爷子的情况我们都明白了,所以三奶奶无需任何顾虑,无论结果如何老身心里都已经有了准备,三奶奶尽管放手一试。”她已经当众对阿依自称“老身”了,并以余光望了一眼立在她身后的秦无忧。
秦无忧接收到她传来的眼色,无奈,只得半垂着眼帘,硬着头皮自齿缝间吐出一句:
“解、解颐,老太太已经如此说了,解颐你不用有顾虑,老爷子现在的身体不太好,御医们都束手无措,鬼门十三针又只有你一个人会用,若是你当真能用左手施针的话,请尽力一救,不管结果如何公孙府都不会责怪你的。”
饶是她如此劝说了,公孙老夫人仍旧嫌她不够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眼里掠过一抹不满意。
阿依看见了,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淡声道:
“我可以去看看,但是老夫人,你也不要对我报以太大的希望,恕我这话冒犯了,公孙丞相这个年岁突然晕倒,御医们均束手无措,病况不太妙。”
公孙老夫人点点头,对她淡笑笑:
“老爷子的身子我知道,这个年岁我也知道,墨三奶奶尽管治,不必顾虑。”
阿依无奈,只得吩咐绿芽回去取药箱,再跟着公孙老夫人等浩浩荡荡一众人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院落。
一些不太重要的男丁女眷乌压压挤了一院子,即使是随同公孙老夫人的在走进院子时后面几个也自动停下留在院内。
丫鬟打起帘子,公孙老夫人先进去,公孙霖的父亲、公孙府大老爷公孙进愣是没敢先进去,打手势请阿依先进,阿依推让了一番,公孙进这才进去,而后恭敬地把阿依往里面请,之后才是公孙雷和公孙霖。
华彩闪烁纸醉金迷的房里同样乌压压一群人,除了以兰陵秋的祖父兰院长为首的一众御医,负责照料公孙允的公孙家二老爷公孙辽和公孙大太太、公孙柔及闻讯赶来的公孙敏也在,墨研和景澄作为两大王门神似的并肩坐在长案后面,墨砚立在墨研身边。
阿依才踏进屋子,窃窃私语声响起,是那群年轻御医们的嘲笑声、惊讶声与质疑声,她现在深深地怀疑御医院这帮人是不是也被阉割过,不然一个个怎么变得像长舌妇似的。
公孙大太太在看见阿依进来时面色不太好看,却敢怒不敢言,公孙柔在僵硬过后反而平和许多,公孙敏则闪烁了许多期待。
阿依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淡定坐在公孙允床前的凳子上,公孙允面色青灰,花白的长胡子萎靡,双眼紧闭,嘴唇发紫,牙关紧咬,深深地昏迷着,室内弥漫着浓浓的川芎味道,她才要诊脉,立在床头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御医突然不屑地轻声说了句:
“一个没了右手的女人所使的鬼门十三针能有多厉害,丞相这病可禁不起一个女人过来胡闹!”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