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不该要这个孩子?”景澄望着她紧绷的小脸,轻声问。
“要不要是父母来决定的,我只是一个外人。”阿依微怔,想了想,低声回答说。
景澄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似因为没有获得同伙的认可心情有些阴沉,顿了顿,低声说:
“这件事也不能让公孙敏知道。”
“……是。”
阿依对这件事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景澄和明玉两情相悦却不能成婚,公孙敏作为景澄的未婚妻就算她逼迫自己收回了对这个男人的眷恋,婚事还是不能取消,于是到最后女人不能对男人怎么样,只能对另外一个女人耍狠出气,说不定还会祸及子女,就像戏里唱的那样。
况且景澄和明玉的关系若是暴露了也只会引来杀身之祸吧,从哪个角度来看,景澄和明玉的关系都是一粒死结,除非……
除非景澄做了皇帝,就不会有人再反对他和明玉了,温和敦厚的三皇子会因为一个女人去积极努力地争取做皇帝吗?
阿依的心里很是好奇。
景澄在明玉的床前守了一夜,阿依则在隔壁歇了半宿,因为宵禁了她要回去很麻烦,并且她担心若明玉醒来情绪过于激动又会生出什么乱子。
明玉破晓时就醒来了,情绪比起先前平复了许多,景澄与她谈了许久,等阿依醒来时明玉的神情虽然仍旧苍白疲惫。看起来有些惨淡,但好像她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孩子生下来了,她被景澄说服了。并且一张美丽瘦削的小脸已经泛上了母性的光辉,她拉着阿依的手问了好多孕期禁忌,阿依用心讲解,她也认真去记。
景澄坐在床边含笑望着她,即使明玉再是个美人儿,可在经过先兆流产情绪又濒临崩溃之后也很难再说她是个美人儿。虽然明玉那眉宇间恍若病西施的哀伤的确我见犹怜,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可这样的美人儿作为一个皇子身边应该有很多吧,然而景澄望着明玉时那眼眸中掩饰不住的柔情让阿依每一次用眼尾扫见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深入骨髓的痴情。即使阿依不能明白和理解却也能深深地感觉到。
能完完全全地沉浸在情丝构建的泥潭中不想自拔,真是勇者呐……
留下三剂方子作为补充,又写下安胎药方,并把绝对不能做的禁忌写下来之后。阿依才离开明玉的屋子。
景澄说会送她去百仁堂,阿依站在明玉的卧房外,大约等了一刻钟,景澄终于和明玉道了别,含着笑意步履轻快地走出来。阿依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两人顺着后门离开秀春楼,登车向东大街去。
坐在马车里,景澄的神情又犹豫起来,从温柔乡里出来。他大概终于想起了现实问题。
明玉虽然是青楼妓子,可不是有钱就能赎出来的,除了“宫里那位”自己想赎。其他人敢碰一下都是找死,即使碰的这位有可能是未来的“宫里那位”。
“在明玉顺利生下孩子之前还是要由你多照顾了,因为这件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更何况你与明玉又很要好。”
“是。”
“我会尽快想法子把明玉从秀春楼挪出来,待安顿好了,会让丁高过去告诉你。”
“是。”
景澄凝眉思索了片刻。抬头看了阿依一眼,笑问:
“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已经大好了?”
“是。”
“父皇对你还真是不死心呐。”景澄轻轻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含笑望着她,低声开口,“不过最初连我看见你时也觉得吃了一惊,并且你越长大我越觉得惊讶,小小的一个你竟然与我已经去世的姑母如此肖似。”
阿依总觉得景澄的话语里有在要挟自己的成分,她说不出来,但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她默不作声。
景澄说着,不屑地轻声蔑笑了句,带了些许无奈:
“我们景家在女人方面还真是让人无言,竟然都喜欢做灭伦的勾当!”
阿依一直在心里默念“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景澄似忧虑地又叹了一声,终于不再说话。
阿依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