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被阿依拉住袖子摇得七荤八素的,有种晕船的感觉,一把甩开她的手,重重地道:
“我都说过不是了,你有完没完!”
阿依被甩开了,怯生生地收回手,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不是?”
“皇上想见你,所以要你三日后去建章宫参加犒赏三军的宫宴。”
阿依微怔,紧接着长长地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忽然又觉得不对,心沉吟下来,似陷入深思。
墨砚留心观察她的表情,作为一个不知道内情的普通人,忽然听到皇上亲自下令要她进宫参加宫宴,没有欣喜若狂,没有胆怯恐慌,有的只是……没有表情……
这还真是出乎人意料的反应!
“不想去?”墨砚屈起的指节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桌面,淡淡地问。
“可以拒绝吗?”阿依用一种“难道还能拒绝掉吗”的口吻同样淡淡地反问。
“自然不可以。”
阿依又一次沉默了下来,凝眉思索了片刻,轻声问:
“为什么会走漏消息?在军中时,之前不知道我女子身份的人应该直到最后都不知道,之前知道我是女子的人在回来之前也应该已经被下封口令了吧,更何况大军上午才刚刚进城,皇上下午时就得到了消息,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好一个敏锐的丫头!
“还不都是因为你运气不好。”说起来当时也怪他不应该头脑一热。撇下她离开,导致两个人走散了,她才会被人盯上。墨砚模棱两可地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皇上想知道的事,马上就会知道。”
阿依绷着小脸,面目沉肃地望着他:
“所以,这一趟我必是要进宫的,墨大人你打算要对我说的事是什么?莫非是……我的脸?墨大人。你终于打算告诉我了?”
她能问出这一句着实出乎墨砚的意料,忽然有一种自己败给她了的感觉。沉默了片刻,半垂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顿了一顿,他从桌上拿起一只长长的匣子打开。自匣子里取出一卷画轴展开来,画面上竟然是一名身穿大红色绣百子图案缂丝云锦凤袍,头戴金灿灿垂珠嵌玉镶红宝石凤冠的年轻女子,眉不画而横翠,嘴不点而含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手如柔荑,齿如瓠犀。媚眼含羞色,丹唇逐笑开,好一个不折不扣的绝代佳人!
“她是谁?”阿依狐疑地歪了歪头。好奇地问。
“先皇后。”墨砚淡淡地回答。
“先皇后?”阿依登时愣住了,想了半天,狐疑地道,“大齐国之前还有一个皇后吗?”
“不,这一位萧皇后是当今皇上还是亲王时候的正妃,也出自公孙府。只不过是公孙府收养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孤女,皇上还是保亲王的时候对她一见倾心。遂纳为正妃。只可惜萧皇后命薄,成亲没多久就因为难产过世了,当时皇上十分伤心,待到登基之后,就追封了萧皇后为皇后。”
“难产过世,那孩子呢?”
“没保住。”
阿依有些惋惜地点了点头,直勾勾地盯着画卷上的美人儿,盯了一会儿,疑惑地问:
“所以呢,这位皇后娘娘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知晓这件事的人都知道,皇上因为对这位发妻念念不忘,所以之后不管纳了多少嫔妃,不管从各地搜罗了多少美人,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与先皇后的容貌肖似。就连当今的公孙皇后,也是因为是萧皇后最要好的姐妹,且是公孙家族里与萧皇后的容貌最为肖似的女子,所以才在皇上登基之后由一个侧妃被立为皇后。萧皇后过世后,保亲王府里一直都没有正妃。”
“哦!”阿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心想男人真是有趣得紧,明明心里那样痴情悲伤,却也能像捡石头似的往家里纳一个又一个女子,一边伤心欲绝一边妻妾成群,好忙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