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墙根的邱归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却敏锐地抓住了阿依这番话的重点,邱鹤还能救,只不过这最后一种法子比较危险。
邱归的眼睛刷地亮了,一丝在绝望中突然出现的希望再一次将悲痛的他支撑起来,他一把握住秦泊南的手,大力地握着,郑重地道:
“济世伯,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只要你拼力一试,即使最后阿鹤他、阿鹤他还是不行,那是他的命,你还是我们邱家的大恩人。济世伯,我知道阿鹤这伤太重了,可是、济世伯,你就救救他吧!”
军人特有的粗壮的大手重重地捏着秦泊南的手腕,他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抹犹豫,看了一眼邱鹤,抬起头对上了阿依那满是期待如撒了一把星光的眸子,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邱归一眼,淡声说:
“邱副将,你是邱公子的父亲,这话我必须提前告知,至于之后做不做由你来决定。邱公子肾脏破裂,可以说已经坏死了,若是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出血不止并引发周围脏腑感染,结果会怎么样,邱副将相信你也明了。人的体内有两颗肾脏,解颐的意思是,将坏死的肾脏切除后止血缝合,这样做若是成功了的话,虽然日后会出现一些小毛病,但是活下去没有问题,恢复个一两年应该与正常人无异。当然若是我们做失败了……”
邱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还没来得及从要切除肾脏的震惊中醒过神来,便已经先一步陷入了沉思。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前告知邱副将,我从来没在人身上试过这种切除术,要不要切除还要看邱副将的决定。”
“邱副将最好快些决定,时间不多了。”阿依忍不住提醒。
邱归沉默下来,然而这沉默只有一瞬,因为切除了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若是不切,他也只能眼看着自己的独生子死去。比起后者,他还不如选择前者。邱归是沙场上的一员猛将,做事情自然不会拖泥带水,一瞬间他便做出了决定。他冲着秦泊南和阿依郑重地抱拳,满脸严肃地说:
“那就有劳济世伯,有劳依大夫了,二位放心,不管结果如何,二位都是我邱家的恩人,二位不必有什么顾虑,只管去做就是了。”
秦泊南并不意外他的决定,点了点头,说:
“既然邱副将这样决定了,解颐,准备东西吧。”
阿依狂喜,点头应下,风似的奔了出去。
秦泊南望了邱归一眼,继续道:
“还有一点,今日的事不管成与不成,还请邱副将保密。”缝合外伤至多是一种新奇的治疗手段,切除术却需要开膛破肚,若是传扬出去,众口铄金,终是不妙的。
邱归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重重地点头:
“济世伯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
“多谢邱副将。”秦泊南客气了一句。
“是我要谢谢济世伯才是。”邱归拱了拱手。
很快,乐正枫、韩辰、墨矾等人听从阿依的吩咐,合力抬了一张高高的板床回来,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又在板床上铺了一条崭新的床单,并和邱归一起,小心翼翼地将仍旧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邱鹤抬到板床上。
不久,阿依让一个小兵端进来两盆煮沸了的草药水,放在一旁的柜子上。阿依先从药箱里取出需要用的工具,全部放进草药盆里烫,之后又用烈酒将室内喷洒了一遍。
秦泊南让所有人都出去,关上房门。
邱归心里有数,也没有固执地要求围观,退出门外,并阻止了其他年轻人要在门口窥探的行为。
阿依已经脱了邱鹤的软甲,用剪刀撕开他的衣服,露出血肉模糊的腰部。
阿依又用一块干净的棉布蒙在他的伤口上,只在伤口周围剪了一个大洞,这样待会儿血流出来时既能被棉布吸走,又不会因为血流模糊,影响辨识伤口的位置。
秦泊南弯腰在草药盆里洗了手,走过来站在邱鹤面前,用烈酒在邱鹤的伤口周围抹了一遍。
邱鹤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度昏迷,半点知觉也没有。阿依却并不放心,担心他会在切除过程中因为疼痛无法承受,端着煮好的麻醉汤药,用芦管吸着,一口一口地给邱鹤喂进去。
秦泊南眼眸一沉,却没说什么,白皙如玉的手微扬,数道银针如梨花雨一般,稳稳地扎在邱鹤身上的几处穴道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