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日,邱鹤的身体一直处在半个身子被挤在鬼门关的状态,反反复复的高热让他看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
秦泊南用了大把的药,阿依丝毫没有手软,也不顾邱鹤深陷重度昏迷,一碗接一碗的汤药强行给他灌进去,让一直守在一旁的邱归看得直心疼,却半句话也不敢说。尽管自己儿子被阿依近乎是虐待的治疗方法让他浑身疼,但邱鹤还活着,这对他来说就是希望。
七日后,憔悴脱水已经不成人形的邱鹤终于稳定下来,热彻底地退了下去,没有再反复发作,秦泊南和阿依均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又一日破晓,邱鹤终于从昏迷中醒来,虽然病容凄惨如鬼,却真真地活下来了。邱归喜极而泣,得到消息的众人长久以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整个前锋营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
秦泊南为邱鹤把了脉,确定他终于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又详细地观察了两日,邱鹤这才被允许解禁,接下来只要好好将养就行了。
不过阿依和秦泊南都建议邱归,让邱鹤暂时在邕城疗养半年,以免长途跋涉让虚弱的身体再度恶化。儿子的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邱归对秦泊南和阿依的医嘱自然像对待圣旨似的一叠声地应了,尽管邱鹤不太乐意,邱归却已经擅自做主决定了。 墨虎和墨砚都在等待三皇子景澄莅临邕城。据说越夏国那边也已经派了使者正向邕城来,计划要与作为大齐国皇室代表的景澄进行战败谈判。
整个邕城分外忙碌,只有秦泊南和阿依终于卸了重担,闲了无事,于是两人便去了黄石山上那一处神秘的山谷。
入了冬的大齐国西部虽然并没有帝都寒冷,但是瑟瑟的山风却仍旧吹得人耳朵根冰凉。
阿依早已换上了厚厚的灰鼠皮斗篷,此刻正与秦泊南走在放眼望去满是荒芜的黄石山上。
小赤早上吃了三只墨虎送给阿依阿依却不舍得吃的叫花鸡。这会儿心情愉快,虽然阿依不肯扛着它让它有些不爽。但好心情并没有被破坏殆尽,此刻它正摇头晃脑地在前面呈蛇形状爬行引路。
值得一提的是,小赤对其他人的靠近很排斥,但似对秦泊南很感兴趣的样子。一人一蛇虽然不常见。见了面却很亲昵。阿依虽然不知道蛇是不是靠气味来辨识万物,但她直觉小赤对秦泊南身上的味道很感兴趣。 “怎么了?”秦泊南敏锐地觉察到她的视线,侧过头,望着她,笑问。
“先生这几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阿依的那一眼并没有什么含义,听了秦泊南这样问她,她也只是下意识笑答了一句。
“自然高兴。”秦泊南哂然一笑。抬头望向远处绵延起伏的山,顿了顿,似有些沧桑感慨地轻叹了口气。“时隔许多年再次开刀,没想到还真成了。当年我失败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成功,没想到今天居然成功了。”他带着深深的复杂情怀慨叹道,顿了顿,眉眼带笑地望着她。说,“你还真是我的福星。”
阿依一双漆黑的杏眼毫无防备地落入他的眼眸里。此刻他的眼眸像星,像明朗的夜空中幽然闪烁的星辰,不激烈,却邃美,不闪耀,却明亮,不勾魂,却醉人。这明明并不是一双能够吸走对方灵魂的充满魔魅的眸子,但是却足以让人的呼吸乱了节奏。
今日的他依旧穿了一身青色的净面云绸袍子,没有半点花色,整洁素净,外罩一件深青色羽毛缎鹤氅,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因为今日没有要事也就没有束起来,柔软却服帖地披垂下来,那些卷曲柔滑的发丝让人看久了很容易生出想要伸出手指去卷卷看的*。
他的容貌并没有她见过的许多男子俊美风流,若要严格来说,仅仅是标致秀美,然而他站在她面前,如松,能遮挡风寒;如兰,能抚平不安;如温煦的暖阳,能驱散走一切的忧郁与悲伤;如泠泠的琴音,那是能够带给人岁月静好的力量。
“怎么了?”她这样看着他让秦泊南有些不自在,连带着心跳也乱了几拍。
阿依猛然回过神来,心脏忽然颤了一颤,紧接着蓦然望向前方,迈开步子一边向前走,一边快速地说:
“先生,快走吧,还不知道要用几天才能回去呢。”
她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老远,惹得小赤不解地歪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