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果然好讨厌!
墨砚似乎真的很累了,感觉到她已经认命不再挣扎,压在她身上的手也稍稍缓和了力道,不久便沉沉地睡过去。阿依与他相隔一只枕头,聆听他轻而均匀的呼吸,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奇怪。沉静下来之后,感官逐渐敏锐起来,她竟然闻到了一股幽深淡雅的香气自他身上传来,无声地顺着皮肤渗透进心脏里,如一股温润的微风轻擦过心脏,让人的心尖不自觉地痒了起来。
他的手还压在她身上,属于他的温度透过轻软的衣料直直地渗透进来,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变得不自在起来,莫名地有些发烫。她想去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于是悄悄地半抬起身,但见墨砚正静静地卧于锦被中,那一张白皙剔透梦幻宛如秋月一般的脸庞上,眉目如画,鼻梁秀挺,一双卷而长的睫毛如两把华丽的羽扇,朱红的嘴唇竟然鲜艳而小巧,三千如墨如瀑的青丝柔顺地散落下来,越发衬得肌肤雪白,发丝乌黑。
这样的脸蛋,即使是阿依在第一眼望见时心跳也漏了一拍。
可惜他脾气太坏,而且刚刚的睡相也很差,竟然隔着一只抱枕还用手脚来压她。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迷人的睡颜,良久,惋惜地叹了口气:
“墨大人,你若是不说话,还真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呢。”
井字形的怒意倏地跳上墨砚的额角,搭在她身上的大手一个用力,阿依再一次重重地亲吻上枕头,撞疼了鼻尖!
原来他醒着呢!
这个人果然很恶劣!
因为才刚刚退烧,又因为和墨砚睡在一张床上被他难看的睡相压了大半宿,早上起来又因为太过惊慌与他又吵又闹折腾了半天,体力完全消耗殆尽,又由于墨砚不让她走,她只得躺在床上,却又因为枕头太柔软,被子太蓬松,室内太温暖等许多许多原因,眼皮开始打架,最终她也跟着他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个回笼觉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次醒来时墨砚已经不见了。
她挠着头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定了定神,这才猛然想起来此刻正身处何地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慌忙掀开幔帐探出头去,一个身段窈窕容貌清秀的二八少女正含笑站在帘子外,见她探出头来,眉眼带笑地屈了屈膝:
“姑娘已经醒了吗,是这就要起身梳洗还是要再睡一会儿?”
这样的问候听起来很热情,阿依有些尴尬,小声问:
“墨大人……”
“三少爷被皇上临时召进宫了,大人临走前吩咐奴婢好好服侍姑娘。”红笺殷勤地笑道。
听说墨砚不在家,阿依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我的衣服呢?”
“姑娘的衣服已经洗好了,奴婢这就准备服侍姑娘洗漱。”红笺说着,去门外唤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一个端着面盆一个拿着洗漱用具,麻利地准备好。
阿依谢绝了红笺替她穿衣服的好意,自己换好衣服,又将换下来的衣服交给红笺谢谢她。红笺却不肯收回去,说这件衣服送给她了。阿依想了想,大户人家的大丫头们有的也跟大小姐们一样,不肯再穿被别人穿过的衣服,于是阿依就收下了,再次礼貌地道谢,红笺口内连连称不敢。
匆匆地洗了把脸,阿依自己挽了长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回过头对始终含笑的红笺说:
“我想回去了。”
“请姑娘用过膳之后再走,三少爷临出门前特地吩咐,如果姑娘醒来要走,务必要用过膳以后再走。”
“不用了,我回去……”
“姑娘,这是三少爷临走前吩咐的,三少爷治家非常严格,若是奴婢无法完成三少爷的命令让姑娘用过膳后再走,奴婢就无法再在这护国候府呆下去了。”
“……”太夸张了吧,难道墨砚是个恶主子?也是啦,以墨砚那么恶劣的个性,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体恤下人,温柔亲切地好主子?!不可能!不可能!
于是阿依被红笺领到外间,硬着头皮坐在一张花梨木圆桌前,红笺再次召唤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摆饭安箸,她自己则站在阿依身后,充当布菜的角色:
“大夫说姑娘染了风寒近几日饮食一定要清淡,这百合莲子粥是三少爷吩咐厨房为姑娘熬的,还有这桂花糕也是现做的,三少爷还说姑娘早上起来最爱吃这豆皮包子……”
“我并没有爱吃豆皮包子。”阿依打断她,满头雾水地说。
“……”红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紧接着冲着她粲然一笑,露出两行白牙,“那么就请姑娘记一下,三少爷早上最爱吃豆皮包子。”
“……”阿依看着她眨眨眼睛,红笺对着她亦眨眨眼睛。
之后两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