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温忘了自己是怎么踏出凤仪宫,离开皇宫,回到杜府,夏皇后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回响着。先不管太子是怎么想,皇上是怎么想,可家人呢?难道双亲,爷爷真的会不顾他的意愿为了家族的未来把他嫁入皇室?不,不会的!
本来阿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杜温回到家后,看见从皇宫运来的批批聘礼,络绎不绝前来拜贺的朝廷官员,还有爷爷父亲挂在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杜温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来,不用问了,家族当真是想要牺牲自己,就算他是嫡长孙又如何?杜家还有嫡二孙,嫡三孙,根本就不缺继承人,他离开了,再培养一个便是。
整个杜府都在喜庆的气氛中度过,所有的人都觉得杜温命好,居然被皇帝,被太子相中,可他们之中却无一人察觉到杜温脸上那淡淡的哀愁。
杜温出嫁那天的情景可算是空前盛世,怕是大同历史上很少有这么盛大的婚礼,那日四十八人所抬的花轿停在杜府门前,十里红妆,百人送嫁,千人仪仗,万人敬仰,整个京城都浸溺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之中,几乎所有店面今日休业,只为一睹皇室娶亲的风采。
那日杜温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可面容上却看不出一点喜色。杜温是男子,所以不会抹脂涂粉,也不用盖着红盖头,只是他的那件喜服比新郎的款式要花哨些。
整个婚礼的过程相当繁琐,先是祭拜先祖,再跪拜帝后,然后接受满朝文武百官的朝拜。
婚礼结束后,李暮易赶回东宫,轻轻的推开新房的门,走了进去,红烛火光,一片温馨。
“温温?”李暮易朝着房内的屏风走去。
杜温坐在床边,听见李暮易喊他后,抬起头冷眼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暮易自动无视掉杜温那冷漠的表情,走到被红布铺着的桌子前,倒了两杯酒,又走到李暮易的身边坐下,递个酒杯到李暮易面前,笑道:“新婚之夜,必须要喝合卺酒的,这样以后才会圆圆满满。”
杜温狠狠一挥胳膊,将李暮易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
“温温?”李暮易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杜温站起身,不愿与李暮易太过近距离接触,他往后退了两步,才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我是问您为什么要我嫁给您!”
“我……我喜欢你……”
喜欢?虽说之前听夏皇后提起一次,可这次李暮易亲口说出,还真给杜温带来的冲击不小,“您喜欢我?您凭什么喜欢我?我到底哪里惹到您了!”
“我……”
“太子殿下,我给您当了九年伴读,事事以您为主,日日为您操劳,可您是怎么对待我的?!”杜温冷笑道:“可以说您是比我爷爷还了解我,您知道我的抱负,我的志向,我的目标,我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造福百姓,而不是被您压在身下,夜夜在后宫等您宠幸的太子妃!”
“我……我不管!”李暮易当然知道这些,就是因为知道杜温胸怀大志,他才会不择手段的先把杜温弄进宫再说,要不然等他真的当了官,那就晚了:“我……我是太子,以后全天下都是我的,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
听到李暮易这一番言词的杜温仰头狂笑不止,笑得连肚子都抽筋:“您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喜欢拿身份压人,每次我与您意见不统一时,您就会说您是太子,让我必须听您的,您还是没有变。”
李暮易见心爱之人误会自己,赶紧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温温,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我就是喜欢看你无可奈何吃瘪的样子,就是耍着你玩的,没有其他意思。”
“耍着我玩?这次也是吗?”杜温自嘲着笑道:“毁了我的前途就是为了耍着我玩?”
李暮易从未见过这样的杜温,杜温一直对他很温柔的,不会这般冷言嘲讽,李暮易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哪里能承受得了这些,眼泪立刻就冒了出来,抓着杜温的喜服哭着说道:“温温,不是的,你别这样对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比谁都喜欢,以后就算我当了皇帝,我的身边也就你一人,谁也不要,谁也不娶,求求你,不要生气了,不要讨厌我,原谅我这一次,呜……”
“让我原谅您?”杜温挑了挑眉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