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定看懂了这种复杂的神色。
丹心旗是军人,军人的原则就是盲从。而若是为了压制他们,杀异端立威、许胜后荣耀,这些都是可以想见的手段。
他们虽然听命出征,但却未必心中无愧。
若是一意孤行地强行推动国教册封之事,不服气的,何止是碧血旗?他污蔑云初定挟持圣女、想要一家独大的言辞,虽有部分人相信了他,但随着白天一战、实难自圆其说。这也是若是与札木合急于拿下云初定的原因。
而云初定白天时驰骋沙汤、入夜又为义单身赴会,这份胆气与忠义,实是令人佩服。
在这复杂的心情之下,丹心旗的许多人都做出了同一选择,那就是在混乱的战场中偷偷地帮助云初定。
丹心旗的长矛利剑,看似都向云初定与雷诺二人身上招呼,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不但没有伤害到他们,反而把强悍的鞑靼监军挡住了。
云初定感激之极,然战场之上,无以言谢。他很清楚,如果还以目前的战略且战且退,把丹心旗人的带入下一包围圈去,很容易让鞑靼人看出破绽,会害了他们。他们既然拼死救他,他怎么能放纵这种事发生?因此,他招呼了雷诺一声。
雷诺与他极有默契,两人施展轻功,几个起伏跃到阵沿,夺了两匹马,在众军中东冲西突,斗然间绕出阵去,放马急奔,片刻间离了敌方营地。
展目望去,却未见第二层的包围圈。云初定隐隐不安,说道:“雷兄弟,小心他们的箭阵!”近处无人,人必在远处;刻意地离了这么远,多半是为箭阵让出射程!
雷诺也想到了,他转念一想,说道:“云兄,我们下马!”
云初定一怔,见雷诺身子一弯,竟是以绝顶轻功缩在了马腹之下。他叫道:“好办法!”依样伏于马腹,一边狠狠地一踢马臀。那马吃痛,奔得更是急了。
却说正如他二人所料,札木合布下的第二层包围圈,正在百余丈开外,弓箭手满弓静待云初定与雷诺的到来。然而繁星之下,马蹄的的,两匹马渐近,马背上却半个人影也无!
云初定与雷诺去了哪?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此消失?鞑靼人满着的弓、搭上的箭忽然间没了力、失了准,一时间指挥官也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下令放箭。
但这些鞑靼人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军人,指挥官只愣了一下,令旗一扬:“放!”
雷诺使的障眼法让二匹马向前多跃了数丈,箭雨还是如期而至。飞来的箭,比天上的繁星还多,多得就像是忽然飘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连星星都不见了。
瞬间,两匹马长声哀嘶、跪倒在地,全身被箭插得如刺猬一般。
一轮箭未放尽,鞑靼人的第二轮的箭又已备好。就在这两轮箭阵之间极短暂的空当里,两条黑影闪电般暴起,直向第二层包围圈冲了进去!
躲于马下,并不能骗得对方不放箭,仅让二马向前多跃了数丈;但,云初定与雷诺在两轮箭雨的间隙拼尽全力冲到箭雨的后面,正是得益于这数丈的空间!
箭雨的后面,就是箭飞不到的所在;再往前去,就是鞑靼人的弓箭手!
“卟卟卟!”“啊啊啊!”……吃痛的闷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来,雷诺适才就藏了不少石子在手。人未至、石先到,竟是硬生生地将对方的阵营打开了一个缺口。
云初定何等勇猛!雷诺用巧劲,他用的却是狠劲。既有缺口,怎能放过!和身跃起,直扑而前。那缺口中的弓箭手但觉眼一花,手上一空,弓与箭已被对方夺走。
云初定随手把弯弓箭囊往身上一背,身形不停,和身跃起。十余名鞑靼兵围了过来,挺枪急刺,他不慌不忙,在半空中提一口真气,踏上了两枝长枪。
那两名枪手惊慌极了,忙撒手撤枪,云初定如何敢放过他们?一个筋斗过来,“呯呯”两腿将他们踢晕,二人的长枪已到手中。
长枪在手,如虎添翼,云初定抡起枪,叫道:“雷兄弟!”
雷诺应声而至:“云兄,我在这!”虽不及云初定之勇,却不见弱,夺了一把朴刀,舞得滴水不漏,一路杀将过来。
两人一长一短,各逞英雄。
这一场战,直杀得风云变幻。渐渐地,云初定与雷诺愈杀愈是麻木,杀到后来,浑然忘了自己是在杀敌,只是凭着感觉不停挥舞武器。
突然,雷诺的朴刀飞到了半空,几根长矛直向他攒来,他就地一滚,险险避开。可双手撑地想要爬起,竟然一点力都使不出来,才撑起半身,又再重重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