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毕成又一次接到了接应三战区前线部队的电令,在这封电令之前他收到的是率队增援淞沪前线的命令。
华毕成直接将那道增援命令压了下来,李艳涛当时还有些担心,这毕竟是战区长官部下来的命令,难道师座就不怕背上保存实力,消极抗日的罪名吗?
看着李艳涛布满愁容的脸,华毕成哈哈大笑:“李副参谋长,我想没有执行这道命令的部队绝对不止我们100师,你不必担心!让部队加紧加固阵地,多多的储备弹药、食物和饮水,还有,工兵可以埋放地雷了。”
“师座,我们的地雷数量不多,日本人又有用炮火清除道路的习惯,我想是不是可以少使用一些,留一部分以后再用?”李艳涛这个副参谋长还是很称职的,他立刻投入到了新的工作当中。
“我说了埋地雷是为了阻挡日本人的吗?”华毕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阴险。
李艳涛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师座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如果不是为了对付日本人,难道是?”
华毕成也没有瞒自己的副参谋长,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错,这些地雷是给撤下来的中央军准备的,别看我们现在有6万多人。可是一配置到国防线上就不觉得人多了,常熟又是淞沪前线部队的重要通道之一,从我们这里通过的部队至少也要有十五六万,如果没有雷区阻隔,让他们潮水般的一冲,连我们也得垮下来,李副参谋长,你通知朱晋一和赵建新两位旅长,扎好各个通道,中央军就是再着急也得给老子按秩序通过,我们的防区,绝对不允许出现混乱!”
“是!师座!”
华毕成站在战壕里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右侧的关卡,大批的中央军在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出现,这些部队早已失去了秩序和控制,乱哄哄的挤做一团。远处都是漫天的尘土,还有大批的军队在向常熟开进,都是穿着土黄色军装,全部是中央军系统的部队。
100师各部按照华毕成的命令扎死了各条路口,机枪和迫击炮被架了起来,为了威慑这些溃军,已经开了好几回枪,还是没能控制住局面。
有的逃兵想从国防线的工事群通过,可走到处都是醒目的雷区标志让他们望而却步。
到底有不信邪的壮着胆子踩了进去,但是没走多远就被地雷炸上了天,后面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就打消了冒险的念头。
根据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右翼作战军在敌机轰炸扫射下,向青浦、自鹤港一线撤退。沿途附近材落、桥梁大部被破坏,各部队伤亡甚重。9日黄昏,率部撤退的第67军军长吴克仁彼敌弹射中。为国捐躯。
转移时有的部队无线电通信失效,上下不能联络,各级指挥官不能掌握所同部队,以致秩序极为紊乱,右翼作战军司令部于9日晚移驻昆山。
9日夜间,通过常熟的部队达到了顶峰!
夜里的时候,36师和税警总团先后车到了常熟。
宋希镰的36师先到,道路上的中央军早已乱成了一团,宋希源害怕部队也陷入混乱,将他的36师收拢在一起,等待着通过的时机。
赵建新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公路上的混乱,那么后撤部队通过的速度就快不起来,在请示了华毕成之后,赵建新亲自带队,100师302旅的官兵们举着刺刀凶神恶煞的冲上了公路,在混乱的人群里面挥舞着枪托,当时就打倒了好些人。
公路上的溃兵哪里能和100师的强军对抗,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一个中央军的团长站了出来,指着赵建新破口大骂:“娘的!老子们是奉命撤退!你们100师把路口扎的死死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造反了吗?”
赵建新冷冷的回答:“还不是你们都像苍蛇一样乱飞,所以我们师座才下令控制了公路,常熟是国防线的重要据点,若是被你们这帮蠢材冲破了,岂不是要让日本人看笑话?”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老子的兄弟们要活命,你们100师要是再不让开,我们就开枪了!”
赵建新二话没说,抬手一枪击毙了这个中央军的团长,找旅长凶悍的气势吓得溃军们后退了好几步。
其实赵建新带出去的部队只不过是两个连,公路上的溃军却足有几千人,可是这些人在100师的人面前居然连动都不敢动。
华毕成在望远镜里面看见,忍不住不停的摇头,这些中央军,实在是有些窝囊。兵也得看什么人带,怪不得前世南京保卫战的时候一个小队的日军就能整营、整团的俘虏中国军队。
这些人好歹也是正规军,如果指挥得当,他们便成了威震四方的雄狮;反之,如果指挥失当,就连毫无自卫力量的绵羊都不如。再忠勇的士兵,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指挥官那也是白瞎。
赵建新让部下站在道路两边,寒光闪闪的刺刀成了最好的通行标志。
溃军们被100师的手段吓怕了,他们在冰冷的刀尖底下终于恢复了秩序,有了强力的疏导,原本堵塞的人群弃始了迅速的流动,部队通过的速度顿时提高了好几倍。
下令对自己人开枪,华毕成心里面的确有些不忍,但是他明白非常时刻需用非常手段,如果不能用最短的时间里面震住这些溃军,那么100师在国防线上设下的这道大闸就等于是在帮日本人的忙,拦住了自己国家的军队。
一旦日军尾随杀到,撤下来的军队又没有来得及通过,那损失可就大了。现在虽然牺牲了一个人,但是却能救下几千甚至是几万人的性命,华毕成算得清这笔帐,两害相权取其轻!
公路上生的这一幕,宋希源也看在了眼里,对于100师的果断宋希源是佩服的,要是换了自己,也许没有这么快就下狠手的勇气。看来这个华毕成果然有手段,难怪他能在上海立下了累累战功,确实是个少有的狠角色!
从苏州河一路走来,宋希镰怎么也忘不了这一夜的经历。
后来他在自己的回忆录里面写到: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九日这一夜的转进,简直是混乱极了。因为自沪西至青浦、南翔至昆山一带地区,全是河汉纵横,没有一处可以徒涉,只有一条公路可走。所有部队全沿着这条公路西去。大家争先恐后,拥挤不堪。各级指挥官对自己的部队完全失去了掌握。自青浦至南翔的苏州河大桥,被敌机炸毁了。所有车辆无路可走。拥塞于途。加以深夜过青浦时,西南方向机关枪声很密,说明日军已迫近青浦。大家为避免使自己的部队陷入敌军包围圈,更是拼命向前赶,形成极度的纷乱……
……敌军编组了几个小规模的挺进部队,从青浦以西地带,挺进到苏州河北岸的南翔至昆山公路上。胡宗南的第17军团司令部,在南翔西南角的苏州河畔,遭受敌军的偷渡袭击,司令部人员及警卫连被打死者甚多,胡宗南只身逃出。薛岳乘小汽车,自南翔前往昆山,被敌军机枪扫射,司机和他的一个卫士被击毙,薛岳从车上跳到一条河沟里,幸免于难……
这次撤退十分混乱。这样大的兵团,既不能进行有组织的逐次抵抗,以迟滞敌军的行动,又无鲜明的转进目标,造成各部队各自为政,拼命地向西奔窜。战场统帅部对许多部队都不明白其位置,遂使敌军如入无人之境。我军所谓之转进事实上与溃退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