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异浪笑着摇摇头,起身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在西洋钟整点报时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开会的时候,蒋异浪将海葵说的那些提炼出重点,在会议上提了出来。
冯和首先表示赞同。
白云天有所疑问,认为不应该放权到各个地区官员手上,而应该统一控制,制定一个统一而有效的经济发展条策。
会议上的大部分官员,以白云天和冯和为首,分为旗帜鲜明的两派。小部分官员,持中立态度,认为冯和说的有道理,白云天说的也未尝不对。
会议室里吵嚷了大半天,吵的蒋异浪头都大了,也没吵出个统一的意见。
临近中午,蒋异浪让他们都去吃饭,让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好好想想,想明白了下午开会的时候直接下决定。
冯和邀请白云天一起去吃午饭,希望在午饭期间说服白云天,让白云天能够改变想法。
白云天和冯和打着同样的主意,也打算在午饭时候说服冯和。
冯和和白云天来到总统府不远处的酒楼,要了包间后,便开始洽谈起来。上了菜,要了酒,两人推杯换盏,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退让一步,都希望对方能够妥协。
冯和摆出要和白云天彻底交心的模样,拍拍白云天的大腿,语重心长规劝白云天,“白老弟,我说句心里话,你啊,有时候脑子不转弯。这个提议是总统亲自提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总统已经决定这么安排了。他提到会议上,让咱们各抒己见,是想让咱们将这个提议填充的更加完备,而不是让咱们提反对意见。你啊,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玩政治和打仗不一样,你得多动脑子。”
白云天皱起眉头,眼睛盯着茶盏里面的半杯茶水,思考着冯和的话。
冯和又道:“白老弟,你有时间多看看为官之道。我不瞒你说,我前几天也没想明白,没适应现在的环境,还是觉得现在的环境和打仗时候一样,所以开会的时候我据理力争,一定要挣个是非对错出来。可昨晚上,我在床上躺着想啊想,突然就开了窍。古来多少开国将军,刚开始虽然被加官晋爵,可最后都没有落个好下场。他们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做官,和打仗不一样。做官呢,要藏着心思,不能太自我。”
白云天似乎是听了进去,想通了般点点头,叹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嗳。”
冯和拍拍白云天的肩膀,道:“要想走的长远,就得圆。你我现在不够圆,可以算得上锋芒毕露。短时间内,我们这么做,不会引起总统的反感,因为总统现在很可能也没融入现在的环境当中。但时间长了,总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宽容。到时候,咱们要还是不知变通,固执己见,吃亏的只会是咱们。”
摇摇头,冯和感慨,“总统虽然不是卸磨杀驴之辈,但我们却不可不多提防一些。我们提防的不是总统,而是其他官员。总会有人看我们不顺眼,会想方设法将我们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或者是陷害我们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做官难啊,比打仗难千百倍。”
冯和仿佛那久混官场的老油子,明明才刚刚涉猎官场,却一肚子的感慨,满心的惆怅。
白云天迟疑了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是,下午我站到你那边去。”
冯和摆摆手,道:“你自然不能这么直接站过来,否则会引起跟随你的那群官员的愤怒。你和我争辩一会儿,然后慢慢放软态度。你放软态度要选好时机,千万别太生硬做作。”
白云天苦笑,“过去我一直自诩睿智,可现在看来,惭愧,惭愧啊。”
冯和道:“我们半斤八两。我也是突然醒悟,并非早有心得。”
白云天恭维冯和,“你比我强多了。”
冯和自谦,并委婉称赞白云天,“我们共事这么久,一向你比我有主意,无论是在打仗方面,还是在其他方面,你都比我知道的多,也更能掌控全局。这次,就算我没提醒你,你肯定也会想明白。我能早你一步想明白,并非我比你有智慧,只是碰巧罢了。”
白云天道:“你可太谦虚了。”
海葵在屋顶上听的哆嗦了两下,无声做出抖落鸡皮疙瘩的动作。
中午她吃完饭之后,听到蒋异浪说会议上两方激烈争辩的事情,突然想起看到冯和和白云天一起出去进了酒楼吃饭。海葵猜测这两人肯定会趁着午饭,商讨会议上的事情,猜测他们肯定在绞尽脑汁的试图说服对方。
闲着也是闲着,海葵就悄悄窜上了屋顶,来到冯和和白云天吃饭包间的房顶上,偷听着两人的谈话。
她来的晚,只堪堪听到两人互相恭维,肉麻的她浑身都不对劲儿。
海葵暗想,这冯和实在适合当官,夸张人和自谦的功夫,一般人那是拍马莫及。白云天稍稍逊色一些,但也是个当官的好材料,十分懂得变通,不会像犟眼子刺儿头一样坚持己见,不会顽固不化到令所有人都不痛快。
总统府那边突然起了骚动,有枪声传过来,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海葵急忙朝总统府赶,几起几落,落到院子里头。她落下来的时候,眼明脚快,正好把众人追赶的那名士兵踢个正着。
那名士兵被海葵一脚踹在两侧,跌倒在地上后滚了两圈,晕了过去。
围上来的其他士兵,在蒋异浪的命令下,将这名士兵抓了起来,并甩了两巴掌,将其打醒。
蒋异浪右脸上有一道擦伤,刚刚被这名士兵子弹擦伤。他刚刚躲避的快,伤的并不重,但血却流的不少,粗略一看,仿佛脸上被砍了一刀似的。
仍有医护兵为他侧脸止血消毒,蒋异浪脸色冷峻沉黑,看着那名悠悠醒转的士兵。
“谁派你来的?”蒋异浪沉声询问士兵,声音里充斥着杀意。
士兵不说话,嘴巴动作起来,像咬舌自尽。
蒋异浪快速卸下士兵的下巴,让士兵没有办法如愿自尽。
海葵在蒋异浪卸下士兵下巴后,仔细观察着士兵的长相,边观察边道:“他应该跟着你很长世间了。咱们再见面不久后,我就在你身边见过他。”
蒋异浪被海葵这句话提醒,道:“廖守静的人。”
士兵的身体一阵,凶狠瞪向蒋异浪,像是被囚困在笼子里的野狼一般,嗓子里发出凶恶的声音,想要冲上来杀死蒋异浪。
海葵看士兵这模样,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士兵的眼睛,点点头,道:“看他这模样,看来真的是廖守静的人。”
她挠挠额头,狐疑道:“可是有点儿奇怪啊。廖守静都已经死了,他没必要再为廖守静做事才对。难不成,廖守静是他的救命恩人?”
蒋异浪没出声。
他突然抬起手,朝押着士兵的其他士兵摆摆手,命令他们将其关起来,牢牢看管着,等晚上他再去审问。
士兵被押走后,海葵歪着脑袋凑到蒋异浪面前,问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蒋异浪没回答海葵的问题,而是“嘶”了一声,右手隔空笼罩在已经上药贴上纱布的伤口外,摆出疼痛难忍的模样,道:“我伤口疼。”
海葵看向蒋异浪的伤口,道:“只是擦伤,又不是被射了进去。”
蒋异浪看着海葵,像是等待安抚的小孩子似的,眼里向海葵发射着信号,希望海葵能够出言安慰。
海葵本想置之不理,但蒋异浪一直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有着她不安慰便不罢休的执拗态度。不得已,海葵只能说了些矫情的安慰话,换来蒋异浪舒心愉快的浅笑。
白云天冯和方吼娘他们也赶了过来,本想上前来同蒋异浪说话,但见蒋异浪同海葵之前的气氛暧昧,他们便默契的退了开。
只是被子弹擦伤了脸,蒋异浪却如同残废了似的,连茶都不端,一定要让海葵端到他嘴边。
海葵不想按照蒋异浪的意思去做,蒋异浪就用老办法,直勾勾盯着海葵,用眼神朝海葵发射着怨灵般的深沉执拗信号,以此让海葵妥协。
蒋异浪棋高一着,海葵尽管不愿意,最后还是顺从了蒋异浪。只是她动作粗鲁,故意将茶杯抵到蒋异浪鼻子底下,手腕朝上一顶,手指头一掀,想把茶水灌进蒋异浪的鼻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