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以气音,悄声道:“跟踪我们的那些人,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儿。像是一种花和木头混合的香味儿,很特殊。你没闻到?”
“没有,我什么香味都没有闻到。”海容常年与草药为伍,有时候需要闻味辨别草药是否成熟到可以采摘,他鼻子的嗅觉极为灵敏。
但他却并没有闻到过海葵所说的那种香味儿。
海葵纳闷,“不该啊,你真的没闻到?”想了想,海葵又道:“我以前应该闻到过这种香味儿,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闻到过。”
“先不说香味,我们先想办法把那些混进来的人揪出来。”海容手掌心在海葵胳膊上握了握。他手心有些****,湿热气透过薄薄的衫子扑到海葵肌肤,让海葵有些不舒服。
扭了扭肩膀和胳膊,海葵道:“我们先静观其变。”
她现在不能动作,现在动作起来,只会打草惊蛇。
不知道有多少人混了进来,也不知道他们混进来的目的,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人还是山精鬼怪。
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保证的前提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以不变,应万变。
海容装作不经意,扫视了一圈那群士兵们。他别过头,凑到海葵耳边,悄声道:“这些士兵们,互相都熟识。但你看,这些士兵们,并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观察和警惕着身边的人。跟踪我们的这群人,易容术肯定十分高明。”
“嗯。”海葵点头,目光在士兵中盘旋,“我也看不出来哪个易容的,看不出任何古怪。”
她皱起眉头,纳闷道:“真是奇怪。我们这一路上,一直都走在队伍的后头。这段时间,我根本没发现有人离开队伍,也没发现队伍出现任何骚动。那么,这些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又是怎么伪装成士兵的?”
海容提出疑问,“是不是你想错了。其实根本没有人混进来。你闻到的香味儿,不是跟踪我们那些人身上的,而是花草树木的味道。”
“是跟踪我们的那些人身上的味道。”海葵笃定的点了下头,“我敢肯定,是他们身上的香味。那种香味很特殊。他们来香味就会出现,他们离开,香味就会立马消失。”
进山后,海葵头次闻到那股香味的时候,正好有风朝她这边吹过来。她觉得香味好闻,就别脸朝香味发出的地方看。
在她别脸看过去的瞬间,草后一道灰色的影子一闪消失,仿佛鬼魅。
她原本怀疑是人,但树上正巧有个猴儿朝下扔叶子,她便转了想法,以为那道灰影子是猴子的背影,因为怕人,所以一闪窜草丛里了。
可在又一次闻到香味儿,并别脸看过去的时候,海葵眼角余光抓到三道同时消失的灰影子。影子消失的速度奇快,绝非猴子能有的速度。随着影子消失,香味也瞬间消失。
“除非山精鬼怪。如果是人,不可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更不可能易容到不被任何人发现。”海容抬起胳膊,示意海葵蹲下来。
海葵与海容蹲在大黄的两侧,头抵着头,比之前还要亲密。
蒋异浪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海葵和海容,见两人从抱在一起变成头抵头,心里醋海沸腾,沸腾成大浪,快要冲垮他的理智。
拗断手里握着的树枝子,蒋异浪从牙缝里发声,“计划就这样,你们各自小心。我先去海葵那边看看,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牛闯傻乎乎道:“大帅,你刚从那边过来的。”
邓项涞啧啧摇了摇头,按住牛闯,阻住牛闯下句要冲出口的话。
待蒋异浪站起来,走出两三步远,邓项涞提点牛闯,“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脑袋里面只长了一根筋吧?你没看出来啊?啊?”
“啥?”牛闯瞪着邓项涞。
邓项涞朝海葵努努嘴,又朝蒋异浪努努嘴,“咱们大帅,看上海葵啦。”
“我知道大帅看上海葵了,但这和我刚才说的话又没关系。大帅刚刚就是从海葵那边过来,和我们说的时候也说海葵也没见过。这会儿却说要去问问海葵,他肯定是忘了刚才从海葵那边过来。我提醒一下,有什么不对。”
邓项涞像是看一块木头疙瘩一样看着牛闯,道:“你可真不是一般人。你这脑袋瓜子,一般人赶不上。”
“好了,都别耍嘴皮子了。”白云天制止邓项涞和牛闯斗嘴,让两人各司其职,为抓捕做好准备。
蒋异浪凑过来的时候,海葵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制止他。
“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蒋异浪摆出一副求教的模样,等着海葵的答案。
海葵朝蒋异浪招手,让蒋异浪压下头。
她悄声道:“跟踪我们的那些人,好像混进了士兵里头。”
蒋异浪侧头看了眼士兵们,道:“我从他们身边来回两趟,每趟我都仔细观察过每个人。没有人混进去,他们没有异常。”
“我也没发现有异常的士兵,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古怪。但是,我闻到了香味,跟踪我们那些人身上的香味。”海葵将刚才闻到香味,以及香味来源的方向,告诉蒋异浪。
蒋异浪沉思了几秒钟,舔了舔嘴唇,“难不成,真的是妖怪?”
听了海葵的话,蒋异浪越发怀疑,跟踪他们的是妖怪,而不是人。
如果是人,怎么可能出现的那么鬼魅。如果是人,绝不可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更不可能在这短短功夫,便易容到无人能辨真假的地步。
如果是人,便不会令他们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般,始终走在半山腰,怎样也上不了山顶。
海容也怀疑不是人,是山里的妖怪作祟。
只有海葵坚持,是人混了进来。
再次启程的时候,蒋异浪坚持要和海葵走在一块儿。他打着要靠海葵灵敏嗅觉揪出跟踪者的旗号,隔开海容和海葵。
左右两边宽敞的路他不走,他偏要杵着大块头,挡在海葵和海容之间。
海葵想要和海容说话,只能歪头侧脑,有时候还得快走一步或慢走一步,才能与海容对上脸,说上两句。
每当这个时候,蒋异浪就要插话。
他专拣着海葵说了几个字的时候插话,几番下来,折腾的海葵横眉怒目,恨不能狠狠抽他几巴掌。
“你别老是骚里骚气看着我!”海葵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话。
蒋异浪倏然歪下头,嘴唇直接杵到海葵脸颊上。以极快速度偷了个嘴之后,蒋异浪装作不小心用嘴唇碰到海葵的脸颊,歉意朝海葵笑笑,他将耳朵杵到海葵嘴前,歉然道:“我个子太高了,个高就笨,特别是弯腰的时候。”
等了两秒钟,没听到海葵说话,蒋异浪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海葵一掌推开蒋异浪的脸,怒道:“我说你别骚里骚气的看着我,我不想票你!”
海容侧伸着脸,轻斥海葵,“海葵。”
海葵愤然,向海容告状,“他就是骚里骚气的看着我,就像奉桥那个寡妇看汉子一样。你看看他那眼神,长钩子。”
蒋异浪抹了把脸,叹口气,无奈道:“海葵,你对我有误解。”
海容观察了一下蒋异浪的目光,根本没发现海葵所说的骚里骚气,只感觉蒋异浪的目光过于冷酷,有些似蛇虫般的冷血动物。
“我没误解你!”海葵歪着嘴,从歪着的嘴缝里喷出一口气,“不管是多么危险的时候,你都能见缝插针的这么盯着我。离岛和船上那会儿我就不提了,现在你又开始这样。”
海容道:“海葵,别说了,我看你也是误会他了。”
“我没误会他。”海葵用力翻了个厌恶的白眼儿,脚步一拐,窜到海容身边,不愿意再与蒋异浪走在一块儿。
蒋异浪苦涩笑笑,对海容道:“是我以前做的事情太过分,伤了海葵,才让海葵这么一直讨厌我,甚至误解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