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浓雾中乖顺的海水,像是不舍母亲离开的恶劣婴孩,翻起大大小小的海浪,胡闹着在海里打滚。
一道十几米高的海浪,突然从船头拔起,劈头盖脸砸向甲板。
船被巨浪砸的头部下陷尾部翘起,仿佛要一头扎进海水里。
舵手紧忙转舵,将船头转向右侧,避开下一波巨浪直击,也令船头回升到原先高度。
白云天与宣铃兰归放好财宝后,从船舱钻了出来,顶着狂风,弓腰艰难来到蒋异浪身边。
白云天右手挡在侧脸边,避免声音被狂风干扰,喊道:“老大,财宝放到了你的房间里,空寂大师邓项涞牛闯方吼娘他们四个人在你房间里守着。”
“嗯。”蒋异浪点点头,并没有看向白云天,而是皱眉环看着船的四周。
海葵右手把着船侧板上的绳子,左手指向离岛,“快看,岛裂开了!”
离岛像是被无形雷电劈中,冒着灰烟从中间裂开,裂的无声无息,裂的左右均匀。裂成两瓣的离岛,像是根茎尚纠结在一块的两瓣蒜,缓慢朝两边海水下沉。
几眨眼的功夫,离岛便整个沉到了海水下面。
随着离岛消失在海面下,海水在剧烈震颤过后,诡异的恢复平静。
雾散浪平,海面犹如一面没有烧好的镜子,晃着细致但均匀的波纹,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碎光。
几分钟前的巨浪和地动,仿佛噩梦一场,消失的无影无踪。
蒋异浪站到海葵身侧,皱眉观察着船侧海面。
他并没有因为离岛的消失而感到庆幸,反而更加提心吊胆。离岛消失的太容易,太诡异,透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心脏在细细颤抖着,先于大脑给他发来警告,提醒着他,风平浪静后将会落入更大的险境。
海葵右手搭在眉骨上,细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海水:“九婴应该在船下,我们要小心。”
蒋异浪盯着颜色碧蓝的海水,神情由紧张严肃渐渐变化成悲重。
他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悲伤,悲伤他始终不得运,自小便坎坷,活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龟缩逃命中度过。这次眼看要翻身,却遭遇上古巨怪,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老天憎他啊,蒋异浪在心中悲叹。
他越想越觉难过,仿佛被什么东西梗了咽喉,无论怎么挣扎都呛吐不出来,便渐渐认命,失去了斗争活命的勇气。
侧头看向海葵,蒋异浪沉声道:“如果九婴攻击我们,我们不一定能逃开。”
“是肯定逃不开!”海葵直言,“我们这只船,还没有九婴的尾巴尖长,怎么逃?它不用整个起来,只需要甩卷一下尾巴尖,船就会碎裂。”
蒋异浪紧皱着眉头,叹出一口气,“但愿九婴不会攻击我们。”
他们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是死是活都不由自己,由厨师掌控。九婴就是那厨师,抛了两个鱼饵,勾上了他们这些贪婪的鱼,将他们抓到了砧板上。
蒋异浪苦涩勾了勾唇角,眼角眉梢透出颓丧气,眼里涌动着后悔,“我爸死在贪心上,我以为我能避开这个词。可我到底没避开,也要死在贪心上。其实等上十几年,未尝不可,可我不甘心,想尽快占了这天下。我太贪心,贪财宝,贪权利,贪图能够趁乱占领天下。”
“别绿头大苍蝇一样的嗡嗡罗嗦!已经这样了,你啰嗦后悔也没用。”海葵用力拍了一下船侧棱,不耐烦听蒋异浪言诉悔恨。
一腔春水遭牛饮,海葵根本理解不了蒋异浪的心情。就算她能理解,她也没那个耐心去理解。
蒋异浪自嘲的笑了笑,道:“要早知道会死在这里,我就不该威胁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