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一瘸一拐向镇元子走去。大师兄还是死死压着他,师父低头望着镇元子,又慢慢蹲下对他说:“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这事怎么了呢?”
镇元子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师父,牙缝里蹦出两字:“赔钱。”
“好的,有得谈就好。我看这样,一百万两。然后各走各的。”师父说完望了一下我们。
我摇了摇头,这价太高,八戒嚷着不答应,孙悟空拿着棍子诧异的看着师父。
镇元子喘着气说:“行,一百万就一百万。让我先起来。”师父说:“不急,反正也压了这么久。你打算给我们现金呢,银票呢,还是借条?”
镇元子喊到:“什么??我给你一百万,你疯了吧,秃驴”不过看样子镇元子要疯了。
师父淡淡一笑,:“哎哟喂,我被你们打这么久,这医药费加起来,再减掉赔你的果子钱,要你一百万,不算多。”镇元子不再说话,拼命挣扎着,师父说:“天就快黑了,你好好想想吧。”说完给八戒使了个眼色,又到一边捻起佛珠来。八戒扛着钉耙凶神恶煞般的走过来,冲着镇元子高高举起了钉耙,大喝一声,眼瞅着就要朝他头上砸去。
“不要呀”镇元子绝望的喊道:“秃驴,你开个最低价吧”师父又一瘸一拐的快速移了过来,“这就对了,毕竟你也个生意人。给你个八折,成交?”
大师兄松开了镇元子的脖子,毕竟现在双方都很有诚意。我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这是我们出发后头一次化缘,居然会是跟黑社会火拼,谈判一样,那以后呢?但合约已签,反正我记得把后勤管好就是了,有的事真不是我能处理得了的。
最终双方以一百两银子成交,因为镇元子身上只有一百两现银。这是八戒在镇元子身上反复摸摸索索之后确认的数目,师父醮着唾沫点完这一百两银子,眉开眼笑把银子递给了我,我把钱放好装箱。我给跪了,天底下真有能从一百万砍到一百成交的神人。悟空收起金箍棒但还是揪着镇元子的衣领,因为师父并没有说放他走。
镇元子说:“这银子也给你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师父说:“nonononono,你呢,先跟我们走一段路,到了国境边,再放了你,不然,你一走开,又让那帮兄弟上来拼命,这如何是好?”镇元子发誓不会报复,师父还是不答应,让我和八戒把他双手往背后一拢,找了个绳索捆上。我俩再横着把他扔上白龙马,镇元子现在也不挣扎了,的确。大家都累了。等师父擦好脸,上好药,翻身上马时,天已经全黑了。
我们在一群黑衣大汉目送下,跟着师父又开始赶路。这一夜,仿佛就像走在浓墨中,但我们走得还是很快,因为走的是平路大道。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漆黑的路上响着我们的脚步声和横挂在马上镇元子的打鼾声,这孙子居然还睡得很香。我挑着担不停的换肩,下意识的有心思转头去看后面有没有人悄悄追上来,但一眼望去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吁”的一声,师父让大家停了下来。是的,也该方便一下了。方便完,镇元子还在睡,真让我羡慕。当听到天上轰隆隆的一阵闷雷滚过,突然我激灵了一下,我偷偷拉过八戒问道:“刚才,师父说如果吃了人参果就天打雷劈,你记得吗?”八戒忽闪忽闪了眼睛,他又拉来大师兄求证,最后我们三人确定师父绝对说过这话,同时决定在这种时侯远离师父,珍惜生命。
再次启程时,我们仨和师父隔开了起步三十步,猴哥掏出金箍棒又举了起来,手拉手远远的鬼鬼崇崇跟着师父。又是一阵滚雷,八戒一个劲的钻到了我怀里,他说他从小就怕打雷,我和猴哥只好拍拍他。一道闪电刹时将整条大道照得雪白,只见师父还在仰着头看天,喊道:“不好,要下雨,哎哟喂,我的阿马尼袈裟啊。沙僧,快开箱。”赶紧一个翻身下马,边脱袈裟边往我这跑来,见师父跑来,我们吓得准备四处乱躲。
就在这时,“咔嚓嚓嚓嚓嚓”一个入地惊雷直辟下来。
‘镇元子之墓’第二天天明,我们在路旁田地里了个碑,墓碑是师父亲手写的,苍劲有力,游龙走凤。如果不是被横挂在马上,镇元子不会死,如果师父不忽然跳下马去藏阿马尼袈裟,镇元子不会死,但这个响雷结结实实的把镇元子给劈死。当我用月牙铲在田地里铲出一坑埋掉他时,我发现镇元子是含着笑的,毕竟那时他还在睡梦中,可能他梦到银子了,女人了,中奖了,谁知道呢。他整个人是外焦里嫩,八戒还流了一地的口水,说了个字:“香”
把小坟堆好,立好碑,师父带领我们向镇元子之墓鞠了三个躬。师父哭得很伤心,其实后怕也是会让一个人崩溃,师父明显崩溃了,开始语无伦次。从《大唐好和尚》开始骂,骂到了清风明白,最后还骂了猴哥。我点了根烟,呆呆望着小坟慢慢的抽着,镇元子一个成功企业家,公司老板,人参果被人偷吃了,树被人刨了,还要赔人钱,最后还被雷劈死。老天有时真的不公平,怪不得老有人说老天瞎了眼,这么精确制导的雷,也会认错目标。我打开箱子,拿出了三个人参果,再掏出几根烟祭在了镇元子的坟前。
大师兄阴沉着脸一直没开口,八戒忙前忙后又是烧纸又是拍土。最后我们再向小坟鞠了一躬,师父上马前,回头怔怔的看着小坟说:“沙僧,把人参果收回来,怪可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