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后,又上了一节课自习,就放学了。放学前,课代表们在黑板上把老师留的作业写了一遍,以免有些人健忘。
大多数人都把作业抄在了小本子上,但闻采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这周末的作业不少,估计得写一整天才能勉强写完。放学后杜梦凡来找闻采,说:“我看这周末也没时间去书店了。作业太多了,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
和闻采关系好了之后,杜梦凡也渐渐放得开了,偶尔就会跟闻采这样抱怨几句。
“可能因为上次月考咱们班考得一般吧。。”闻采说。
上次月考他们班整体没太考好,平均分又比二班低了,老师说是因为有那么几个人考得太差拉低了平均分。
不过闻采考得不错,她还是年级第一,比班上第二名的王逸博高了五分。王逸博那次数学考得一般,不然他很可能会超过闻采。
杜梦凡就小声说:“平均分低,还不是因为周海他们几个考得太差了!周海又有一门课不及格,这都好几次了吧?上次周考考物理,华老师都骂他了。”
上周周考考的是物理,周海好像才得了四十来分。
其他科目的老师可能为了偷懒,经常不批改周考的卷子,只是收上去大略地看一遍,就发回来了。但是物理华老师特别勤恳敬业,每次周考的卷子都会认真批改。
周海卷子没答完就交上去了,华老师看完之后特别生气,在课堂上批评了周海,还要找他家长。这大概是他家长这学期“二进宫”了。
“也不知道周海是怎么考上咱们班的?”杜梦凡说。
闻采道:“可能他初中时候学习好,现在突然不爱学习了呗。”
杜梦凡“嗯”了一声:“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闻采记得高中时这种人确实有那么几个,上大学后更多了。每经历过一次大考之后,有些人会变得更勤奋努力,有些人却会突然懈怠放松下来,所以当初的考试成绩并不能说明问题。
比如王逸博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因为班上的学号是按照中考成绩和性别来排的,王逸博的学号是29,也就是说他在男生里中考成绩是倒数的,但是现在却能考进年级前三。
闻采的脑海正划过王逸博的事情,忽然她听见王逸博的声音说道:“闻采,把你刚才看的那本数学参考书借我一下吧?”
王逸博正一只手捏着书包带,扭头盯着闻采的脸,闻采看向他,他却又立刻垂下目光看向闻采的桌面,估计是不习惯和女生对视。
因为王逸博很少跟自己借东西,平时甚至很少转过身说话,所以闻采顿时有些意外。
她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锦花出版社的那个吧?”
王逸博道:“就是粉色封面的那个。我不知道是哪个出版社。”
闻采低头从书桌里抽出那本书,递给王逸博。
“你周末不用吧?”王逸博问。
闻采摇头:“你拿去看吧。”
王逸博点点头:“我想让我妈照着这个样子去书店买一本回来。这书上的讲解挺详细的。”
杜梦凡一听他这么说,她迟疑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问道:“那……给我带一本行吗?我也想买本这样的。”
王逸博点点头,估计是同意了。
这时,坐在王逸博前排的齐众忽然问道:“什么教辅书啊?好用吗?”
“我觉得挺好的。讲解得很详细,可以拿来复习,补充课堂笔记。”王逸博说。
“哦。”齐众点点头,显得兴趣不大。
王逸博又补充了一句:“是闻采的。”
齐众顿时眼前一亮:“第一名的啊?”
第一名的教辅书果然有“品牌效应”,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学生都感兴趣地围了过来。
几个人翻了几下,都表示挺想买本的。
“干脆咱们集体买吧,还能便宜点。”齐众建议道。
“要是谁认识书店的人就好了,给咱们打个折扣。”郑白曼说。
大家面面相觑,看样子没人认识书店的人。
闻采想起其实她认识,她小叔就在一家连锁大型书店工作,好像还是市场部经理。她正好这个周末打算去看望奶奶,小叔家就在奶奶家附近,她可以顺路过去问问。
闻采就说:“我有个亲戚是书店的,我去问问他吧。”
“那这个书还是给你拿去吧。”王逸博说。
闻采摇头:“不用了,我背的书已经不少的,加上这本太沉了。而且我记住出版社和书名了,有这俩就够了。”
几个人纷纷地感谢了闻采,闻采微笑着表示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要不周一的时候你统计一下吧,看看都有谁想买。”杜梦凡说,她想了想又说道:“就是不知道咱们私下集体买书,刘老师会不会不高兴?”
闻采笑道:“咱们买教辅书是为了多学数学,他干嘛不高兴?”
杜梦凡顿时点点头:“嗯,也对啊。我就是怕他觉得咱们买书,是因为他课上讲得不够明白。”
其实刘老师的课讲得挺好的。闻采觉得刘老师应该不像杜梦凡说得那么玻璃心,以至于认为学生多买教辅书就是老师教得不好。
晚上,闻采把第二天想去看望奶奶的事情跟苏清说了。
“去看看也好。”苏清果然同意了。
闻采记得她从前跟奶奶的婆媳关系还不错,苏清总给闻采奶奶买东西,每个月都会去看望她一次。
奶奶住的地方离闻采家挺远的。这个时候地铁二号线还没建好,闻采需要倒两次公交车,再步行一公里才到。
晚上吃完饭,闻采去楼下买了几斤香蕉,去看望了陈奶奶和吴大娘,给他们捎去香蕉和苏清做的糖蒜。吴大娘硬是给闻采塞了一大袋葡萄作为回报,然后陈奶奶也给了闻采一袋子葡萄。现在可能正是吃葡萄的季节,闻采只好拎着两袋葡萄回家了。
苏清一看就笑道:“还赚了点葡萄回来啊?”
闻采不好意思道:“她们非要塞给我。”
然后她又去看了住在二楼的葛大爷,他是去年才丧偶,跟闻采家来往不多,所以看见闻采出现在门口,葛大爷显得很惊讶,不客气地问道:“干吗的?借钱?我可没钱啊。”
葛大爷一直都是这个怪脾气,邻里邻居都清楚,闻采也不惊讶,只笑道:“我给你送点糖蒜,我妈做的。”
葛大爷这才打开门。
“糖蒜啊,我最爱吃糖蒜了,我老伴儿之前总给我做。”他说,“比外面买的还好吃呢。”
“那你尝尝我妈妈的手艺!”闻采笑道。
葛大爷接了过去,也不道谢,而是说道:“少先队队员做好事啊?”
闻采无奈道:“小学生才叫少先队呢,我是高中生,应该叫团员了。而且就一点糖蒜,也不算什么好事,您尝尝吧。”
她刚想走,葛大爷忽然说道:“你等会,我给你拿点东西。”
别又是葡萄,闻采忍不住心想。葡萄爱坏,那两袋葡萄够闻采和苏清吃好几天了。她就赶紧说道:“不,不用客气了——”
但是葛大爷却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几张烙饼。
“这是我做的烙饼,卷着煮鸡蛋大葱什么的吃,可好吃了。”他说着就把装着烙饼的袋子塞进闻采的手里,“拿走吧,我自己吃不完又。”
闻采清楚地看见葛大爷身后的餐桌上摆了一厚骡这样的烙饼。都说葛大爷在老伴儿去世后性情大变,天天憋在家不出门,难不成是在烙饼?可是他烙这么多饼也吃不完啊。
这时,葛大爷又念叨着说:“我老伴儿最爱吃我烙的饼。她总说,老头儿啊,你别的不会干,就烙饼烙得好吃……”
葛大爷说着,忽然就哽住说不下去了。
闻采也顿时觉得有点心酸。身边的最亲的亲人走了,家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孤独感是闻采怎么也无法想象的。
“行,那我拿回去尝尝,好吃的话,我哪天来跟你学学手艺。”闻采微笑道。
葛大爷却说:“我可不随便收徒弟!”他嘴上这么说,可是表情却缓和了许多,看起来心情好了一点。
告别了葛大爷,闻采回家一趟把烙饼捎了回去。
看见烙饼,苏清倒是挺高兴:“我小时候我妈总给我烙这种饼,卷菜吃不错。放冰箱里吧,明天我炒个土豆丝,卷着吃肯定好吃。”
之后闻采就坐在沙发上吃刚才拿回来的葡萄,一口咬下去,好甜!闻采一不小心就吃了一大碗,旁边的葡萄皮都堆成了小山状。
洗完衣服回来的苏清一看这场面,顿时笑道:“悠着点吃。吃太多酸的对胃不好。”
闻采就说:“不酸,可甜了,你尝尝。”
苏清尝了尝:“嗯,确实不错。明天你去你奶家,给她也带点葡萄吧。”
见苏清这样说,闻采当然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她又问苏清这附近是不是还有寡居的老人,苏清就说:“我认识的没有了。你干嘛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