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一连下了三天大雨,雨水驱走了炎热,带来了阴凉。这样的天气,不是苏越喜欢的天气,养父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到了美国,养母不放心他,所以在国内又多住了一些时日犬。
养母离开那天,c市终于放晴,养母拒绝苏越送她去机场,收拾行李时,她的声音很温和:“sawyer,妈妈受不了离别。”
她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sawyer。”
坐在出租车里,养母隔着车窗对他摆手:“sawyer,还恨你母亲吗?孩子,你要学会往前看,过去的事情,还是让它都过去了吧!”
这是养母在离开c市时,留给苏越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却被微风迅速吹散。出租车离开了,他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五月,距离方之涵正式开庭还有两个月。有一天,苏越和白烨一起外出办事,路过拘留所,他目光凝定在拘留所门口,白烨知道方之涵在里面,所以就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
苏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让白烨开车,声音冷漠;白烨把车开出拘留所,后视镜里,他隐隐看到苏越眼中无从逃避的伤痛。
苏越不惧怕伤痛,他惧怕的是来自于亲情的伤害和无情。“方之涵”三个字,是他极力想要逃亡的阵地。黑色三月是最隐晦的海水,他沉溺其中,生死一线间,他不愿被溺毙其中,于是一次次的跳出来呼吸,只是为了不让内心的良善和温软被一个叫“母亲”的代名词给摧毁。
纪薇薇成为了他的朋友,那个讲起萧暮雨会眼眸潮湿的女孩子,在他最绝望的三月,和萧潇一样,握着他的手。
她说:“你是暮雨的哥哥,我把暮雨当亲人,所以我和你不是亲人,还能是什么呢?”
她说:“苏越,你看过c市的彩虹吗?踺”
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愣是空等了一个三月和四月,终于在五月来临时,c市迎来了最炫目的彩虹。
发现彩虹那天,她开车邀请他外出。
阳光明媚的夏,纪薇薇开车到郊外,车里单曲循环,一直播放着《张三的歌》,歌词里唱: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是郊外,也是万佛寺,在略显潮湿的寺庙里,纪薇薇指着几盏长明灯对苏越说,那是萧潇点燃的长明灯,萧潇每个月都会抄写佛经送过来,比她还要虔诚。
那是一盏萧暮雨的长明灯,苏越在灯前驻守,眼神疼痛。
他们那天在万佛寺说了很多话,回到市里,已经过了中午时间段,苏越和纪薇薇在超市里买了菜,一起回到了苏越家。
纪薇薇是客,苏越放了电视给她看,而他在厨房里忙碌着,后来饭菜做好了,苏越端菜上桌,前去客厅叫纪薇薇。
阳光温暖的下午,萧潇曾把萧暮雨的照片重新洗了一遍,在南京交给了苏越,那些照片有些被苏越摆在了客厅里,有些被他放在了茶几抽屉里。
纪薇薇坐在沙发上,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相框,看着相框里的人,忍不住掉泪。
其实,那是一个乌龙事件,那个相框里面的人并不是萧暮雨,而是少年时期的苏越,同是篮球场,很难和萧暮雨区分开谁是谁。
但苏越并不表明,他默默地退了回去,纪薇薇看似坚强,但苏越清楚记得跨年夜那晚,纪薇薇是如何崩溃大哭。有些情绪他能领悟,却无法劝慰。
在山水居里,也有这么相似的一幕。
是5月3日,星期六。傅寒声和萧潇难得都在家里待着,但所谓双休,完全是带着工作在双休。
曾瑜端了一杯茶给萧潇,她忙着工作,忘了喝,等她想起来要喝茶时,茶水已经放凉了,不过不打紧,能解渴就行。
打开茶盖,一股茶味迎面扑来,萧潇突然胃部翻涌,下一秒就捂着嘴冲进隔壁洗手间里,趴在盥洗台上,吐得一塌糊涂。
实在是太恶心了,直到胃里的东西全都被她吐出来,这才勉强撑起身体离开了盥洗室,原本应该去书房的,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暂时回到床上躺着。
她这么一趟,却是睡意来袭,一直睡到了临近中午。醒来是因为傅寒声坐在床沿唤她的名,“不是要工作吗?怎么睡着了?”他说着,伸手摸她的额头:“不舒服,还是累了?”
“累了。”她强撑精神,眼神暗淡,那是满满地疲惫色,握住傅寒声的手,“我没事,就是有些困,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萧潇最近每天工作到深夜,睡眠确实是有些不足,等到夜半时分回到床上,多是疲惫无力,傅寒声见了心疼,晚上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如今傅寒声有心疼,也有一丝不悦,萧潇见他板着脸,知道他又
要训她晚上颠倒作息了,连忙提前遏止他的话,“饿了。”
轻言轻语,脸色苍白的人,说着软软地话,却成功堵住了傅寒声的嘴,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她:“想吃什么?”
“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