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赫坐了几秒,似是意识跟手脚不同步,待他惊醒般跑到门口,却是看着徐誉的背影发呆,他想
张嘴叫他,却最终没能叫出口。
有食客从他身旁经过,徐书赫靠着墙,缓缓蹲下身体,抬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出口之声,似呢喃。
“你不懂,我是穷怕了。”
徐誉走出饭店,10末的厦门夜间有些凉,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他想他和徐书赫小时候,想他和徐书赫寄人篱下,想徐书赫受唐奎仁恩惠读大学,想他哥哥穿着一身旧衣服,一双特意清洗过的白球鞋,他背着几瓶罐装咸菜,几步一回头,不停摆手让他回去,他不听,一边抹泪一边跟着。
他哥哥哽咽着,挥手朝他喊:“阿誉,回去吧,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接你离开这里的。”
那七几年发生的事情了,偏远农村土路上,徐誉当时的泪就跟今晚一样,难以抑制。
……
c市·国际饭店。
唐氏旗下工厂需要新设备,唐瑛带几位唐氏高层前去找几家供应商谈判,这场谈判很不愉快,供应商似是之前抱团商量好一般,抓着价格不肯松口,现场跟吵架差不多。
唐瑛冷眼旁观了好一会儿,她不参与其中,只转脸望着窗外,不管是窗外那抹惨淡的月,还是越来越混乱的谈判,都让她觉得心烦气躁。
她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给秘书谭梦打电话,让她提一百万现金过来,这是她最后的底线,若是供应商还不肯让步,此事作罢。
那晚,她站的地方离电梯很近,刚挂完电话,电梯门开了,有一位女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士。
女人在讲电话。
若不是这道声音,唐瑛不会多看那女人一眼,但她听到了,于是眉头皱了,似是陷入过往回忆般,抬眸看那女人,却也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背影。
看背影,应是中年女人,身材很好,穿一袭限量版真丝长裙,踩着高跟鞋,胳膊上挎着名牌包,讲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
声音像是,像是……方之涵。
但,怎么可能?
……
这一晚,夜空中的月是深秋寒凉的月,犹如轻而薄的光,淡淡的洒落在阳台上,就那么漫不经心的流泻一室。
苏越坐在阳台摇椅里,月光下,他脸部轮廓俊秀温润,他正在跟父母打越洋电话,苏越弟弟saint前些时候骑单车摔伤了,家人一直瞒着他,苏越今夜得知,难免挂心saint伤势,好在正在康复,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父在电话那端轻声叹道:“发生这种事情,你母亲私底下没少抹眼泪,又说你一个人在中国,想想都伤心。”
苏越目光柔软:“我和saint都是你和妈收养的孩子,若不是你们,我和saint此刻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际遇,我们表面不说,私底下却是很感激你们的。”
“一家人,说这话做什么?”苏父在电话那头有些不悦了。
苏越笑了一下,不语。是啊,一家人,有些话只可心里说,若是口头言明,总归是陌生了。
苏父沉默了片刻,迟疑开口:“sawyer,既然回到国内,或许你可以找一找你的亲生父母,说不定……”
“对于我和saint来说,你和妈就是我们的亲生父母。”苏越眉宇间有着很少见的迷茫,这些迷茫是苏父看不到的。
淡淡的话,浓浓的亲情,通过手机,就那么毫不设防的直入苏父心底。
此生,再无遗憾。